正文 十五.疑似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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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大亮,河水叮咚,青色的楓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的響。
一片葉子從樹冠處飄落,在空中打著旋,一圈,一圈,又一圈。。終於,葉子落在了地上,濕潤肥沃的土地,被一層又一層的青色的,紅色的楓葉掩蓋。
在一棵年紀很大的樹的盤踞在楓林的中央,地麵上裸露著很多的根莖。有一根甚至離地麵有了二十厘米左右。根的旁邊,有一個隆起的包,土壤被一點一點地鬆動,從不遠處看過去,很不顯眼。
慢慢的,本來不顯眼的土包,被拱起了,剛剛飄落的那片楓葉正好落在那個小包上。被楓葉掩蓋的土壤下麵,裂開了幾條縫。不過,土壤太濕了,好不容易隆起的包,又迅速地被濕潤的可以稱之為淤泥的土壤掩蓋。
鬆動的土壤又恢複了平靜。
那裏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那片楓葉停在了那裏。然後,它會和其他楓葉一樣,慢慢變紅,慢慢地腐朽在這片人跡罕至的森林裏,步入這裏一顆又一顆的楓樹每一片葉子的後塵。
太陽的溫度已經足夠高,沒有門的遮擋,很快就肆無忌憚地闖入了空地中間的小木屋內。
火堆早已經滅了,隻留下一些灰燼,剩下的那些獵物的內髒和皮毛骨頭都被埋在了離木屋很遠的草叢裏,遲早會被地下的微生物腐蝕掉,不會有他們曾經存在過的一丁點痕跡。
季槐坐在屋前的房簷下,眯著眼睛看著太陽。
“待會兒會痛的。”張玥不知何時醒了,伸手捂住季槐的眼睛,從身後抱住他。
季槐突然把自己縮進了張玥懷裏。
“怎麼了?”張玥把下巴抵在季槐的發旋,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突然覺得冷。”季槐把張玥的手從自己的眼睛上拿下,放到胸前,整個人蜷成一團。
張玥不動聲色地將季槐摟得更緊,這一刻,讓張玥有種想把季槐揉到自己身體裏麵的衝動。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屋簷下,仿若天荒地老。
其他人陸續起床,看到兩人像連體嬰一樣坐在屋簷下,突然覺得:也許這就是幸福。
等到大家都梳洗完畢,準備帶著各自的武器出門打獵時。張玥突然覺得季槐好像從剛剛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過。張玥抱住季槐,想要把他轉過身來。
“咚-”季槐的手,掉到了地上,砸在木地板上,聲音很輕,卻讓張玥僵住了身體。
張玥的心,突然跳的飛快。一聲一聲的,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聲音大的讓他產生耳鳴般的幻覺。
“小槐子,醒醒。”張玥的眼角突然滑過的液體,冰涼刺骨。
“季槐,季槐!”突然的高分貝驚擾到其他人,還在說說笑笑的眾人突然間就冷下了表情。
“怎麼了?”楊覺第一個衝到季槐麵前。
臉色凝重。
眾人心裏突然有種涼涼的感覺。
“他中毒了。”楊覺從張玥手中搶過季槐,把他抱回屋裏,平放在睡袋上。
眾人這才看清他的臉。
很白,比這幾天曬黑之前還要白,嘴唇青黑。
詭異的是,他臉上的表情很安詳,嘴角甚至還上揚了一些弧度。
“我們要盡快回去,不然,他肯定會死在這裏。”唐毅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遮蓋住波瀾微起的眼眸。
楊覺抬頭看她,唐毅移開了視線。
楊覺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嘴角微揚。
“我會盡快安排,大家先像平時一樣,去打獵。”楊覺語氣波瀾不驚,聲音輕輕的,有些空曠。
大家什麼都沒說,拿著各自的工具,消失在楊覺的視線裏。
張玥坐在地上,看著季槐蒼白的臉頰。
他從來都沒有想像過自己對季槐的喜歡有這麼深,讓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一發不可收拾。
害怕在家族的逼迫之下,他會因季槐而反抗,害怕自己會愛上他。
害怕因為季槐,他會遭受家族拋棄,萬人唾罵。
那是他們兩個都無力承受的後果。
楊覺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開導開導眼前這個陷入自我意識中的小孩,在快要開口的時候,楊覺嘴角一彎,又不想說了。
誰說的,“當年我想要提醒你的,可是我覺得隻有自己親身體驗過,才能記住一輩子,把它當作一個教訓。”
又是誰說“在我眼裏,一切都是浮雲。”
當初是誰應了?“是啊,連你我相愛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楊覺現在覺得,愛什麼的才是最讓人害怕的東西。
“所以,我們都不要愛。”
“最好連喜歡,好感都不要有。”
。。。。。。
楊覺不記得自己當初說了什麼,隻記得那時候,心裏空蕩蕩的,像被人挖了一塊,鮮血淋漓。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裏,直到遇到他。
那個時候的季冷可比現在這個可愛多了。
以前在楊覺眼裏,季冷是強大且脆弱的。而現在,季冷已經夠強大了,卻連最後一點弱點都被她給消除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做了那件事?
“楊覺,你是季冷的好朋友,不會讓季冷對你失望吧?”張玥坐在了季槐身旁,低著頭看著季槐開始泛青的臉頰,雖是反問,語氣卻是平的。
楊覺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居然被一個小鬼威脅了?!
tmd,這感覺雖然新鮮,卻怎麼不好。
楊覺很想不給麵子地說出來,但他是高學曆高素質的全能型人才,不能這麼沒品。
季槐很想說,“別把我當死人,我還沒死呢!”但他說不出口。剛剛暈過去的時候,他就覺得喉嚨很痛,現在更像是在冒火一樣。
“他醒了。”在楊覺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季槐正好醒了,他可以省點口水。
跟一個孩子計較太多,會讓他也變成“小孩”的!
楊覺一直堅持認為,沒有成年的孩紙都是“小孩”,“少年”這個稱呼從來不會被他說出口。
“我想我知道些什麼。”季槐費力地起身,指了指房間對麵的木桌上的茶杯。張玥立馬會意,走過去,倒了一杯水給季槐。
季槐一口氣喝了一大杯,但成效不大。放下杯子,往屋外走。
張玥一言不發,跟上去,扶著季槐,半摟半抱的。
“哦,我不知道。”楊覺很坦白,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吃了同樣的東西,他有事,其他人卻毫發無傷。
但他還是有義務保護這個還在生病中的病患的,所以他跟了上去。
季槐停下腳步,“怎麼?怕我爸不理你?”
楊覺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地跟上,卻在心裏暗道:季槐你真相了。
季槐記得他在張玥他們離開後並沒有順著原路返回,怕遇到他們讓雙方難堪。畢竟他們不知道季槐本身其實不介意他們“幫”他,還很樂意,隻是他們似乎認定季槐會在乎,季槐本人倒是覺得他是那種“不知尊嚴為何物”的人。
沒辦法,季槐根本就想不到那麼“深”的地方去。他隻是在想:這個驚喜,不怎麼討人喜歡。他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並認為他們的做法離“尊嚴”這個詞還很遠。
但很名顯,他們都認為季槐會像幾年前的他們一樣,誓死維護他們那“小小男子漢”的所謂的自尊。
這個小小的誤會導致了之後發生的很多誤解,但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
季槐回到了昨天他抓到那隻小竹鼠的地方,然後順著記憶往來的方向的對麵往回走。
這幾天都沒下雨,在原本有雨水覆蓋的地方已經幹了,雖然很濕,供人行走還是沒有問題的。
“小心踩到淤泥。”張玥撿了根木棍走在前麵探路。
季槐突然眼前一花,頭有些暈。身體壓在了張玥身上。張玥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但也隻是頓了下步子,把季槐摟得更緊,繼續往前走。
楊覺看到季槐的樣子,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隨後又安慰自己,會沒事的。
事情又不可能更差。
楊覺毫無心理壓力。
幾步之後,季槐走到了一棵看上去很古老的樹旁邊,停了下來。
“這裏,之前是不是被水浸著的?”季槐靠在樹上,低著頭,對著楊覺站的地方,有些喘,呼吸明顯比之前更混亂了。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好像不這樣,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張玥眼中的神情有些凝重。
看向楊覺。
“嗯。”楊覺回答。語氣很輕,但聲音裏有著肯定,臉上帶著熟悉的微笑,眼神卻很冷。張玥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一二來。
“哼-”季槐連最後一點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像是火在燒,眼裏看不清東西,他突然想到一些事,但不是很穩定。
畫麵有些亂。
好像是記憶。
季槐坐在了地上,揮手阻止了張玥想要扶他的手。背靠著樹,半眯著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波濤洶湧。
季槐突然想笑,但他的喉嚨很痛,發不出聲音來。呼吸變得很粗重,像是離開水麵在垂死掙紮的魚。
楊覺突然有種再不救他,眼前這個讓他非常討厭的小子就會這樣死在他麵前的錯覺。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他還是沒有動。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住了,唯一在運作的,是季槐那像是在嘶吼般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