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南天看白輕衣看得熱血沸騰。
    而白輕衣則被鳳南天看得局促不安。
    白輕衣年方二十，相貌顯得天真而直率，眼睛烏黑，麵頰成玫瑰色，就像是剛剛成熟的桃子，顯得和氣而又不失文雅的氣質。
    他的兩隻手像是不知道該幹嗎似的，一直在不停地搖著折扇，雖然有點兒緊張，但又真誠地看著鳳南天的眼睛，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並且，仔細斟酌之後，才開始答話。
    因為他要對自己所說出的每一個字負起責任。
    當他開始答話的時候，說的簡潔而準確。
    當他無法準確回答出鳳南天的話的時候，就會微微地笑起來，表示歉意。
    他在笑的時候沒有聲音，隻是露出雪白而整齊的牙齒。
    鳳天南對他的印象非常地好，他相信，白輕衣和女兒的婚事，已經是板子上釘釘一錘子的事而已。
    想到這裏，鳳南天掠了掠了頷下長長的胡子，點了點頭，對那白輕衣微微笑道：“白公子，請，請用茶。”
    白輕衣點了點頭，道：“請。”
    鳳南天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話題隻好從他所熟識的白裏刃切入，道：“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十年過去了。十年來，白兄可好。”
    白輕衣道：“家父康健，時常向小侄提起伯父您，說您是他平生難得的知己之一。”
    鳳南天道：“我雖然不在江湖，江湖中的事倒是多少還知道一些的，白兄現在的事業可謂風風火火呀，你那個哥哥很能幹，白兄能夠有今天的成績，白大侄功不可沒呀。”
    兩人正在說著一些不鹹不淡的場麵話，鳳飛飛帶著連湘兒，突然風風火火地從後花園裏跑了出來，一身的英豪之氣。
    更重要的是，她還特意地換上了一身男裝，配了把寶劍，像極了慣走江湖的少年俠客。
    這身男裝是她特意為這次相親而換上的。
    別誤會，她之所以換成這副打扮，並不是女為悅己者容故意吸引白輕衣的注意的。
    她換上男裝是另有目的。
    是從《江湖見聞錄》上學來的。
    看見她打扮成這個樣子，又大大咧咧的，鳳南天不由地搖了搖頭，不停到歎氣，道：“哎呀，我說寶貝女兒呀，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今天有貴客光臨，打扮成這個樣子，多不禮貌呀。”
    鳳飛飛卻全然不管鳳南天的責備，甚至為了炫耀自己的這分男兒打扮，還在原地轉了幾圈，走了個淩波微步，做出一副瀟灑之態，沾沾自喜地道：“怎麼了，爹？我這身打扮不好看嗎？”
    鳳南天衝著白輕衣一臉歉意。
    白輕衣臉色發白，手裏的折扇搖得更快了。
    鳳飛飛仿佛沒有注意到“貴客”的異樣，還在洋洋得意，朗聲道：“實話告訴你吧，老爹，我打扮成這樣，是因為今晚子時，我要離家出走，出去闖蕩江湖，仗劍行天涯。這一身就是我行走江湖的行頭，你看行不行？”
    鳳南天看到白輕衣的臉發白，自己的臉也跟著白了，但又不好在“貴客”麵前發火，隻好衝著鳳飛飛連連擺手道：“喂，喂，我說飛飛呀，別說這麼喪氣的話啦，現在有貴客光臨，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爹以前的老朋友——擲金山莊你白世伯家的二公子，快點兒叫世兄。”
    鳳飛飛像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白輕衣的存在似的，撇了撇嘴，將他從小往上打量了一番，睥睨著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作為一個世家公子，白輕衣雖然滿腔的不喜歡她這副打量人的姿勢，但仍然不失優雅地站起來，衝著她施了施禮，道：“小生白輕衣。”
    鳳飛飛哼了一下，道：“白輕衣？！哼，名字倒是挺威風的，可是不適合你，文縐縐的書呆子樣兒的，長得又像個大姑娘，沒有一點兒男子氣概，實話告訴你吧，本小姐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
    白輕衣的臉色變了變，強裝歡顏，道：“小姐說笑，小生有理。”
    這話說得客氣至極，但是，仍然讓大小姐給挑出了毛病。
    她今天出來好像專門就是挑人家毛病的，好讓他知難而退。
    她向前一步，完全不顧男女之防，居然用手戳了戳他的腦門教訓起他來，道：“哦，這麼說，你有理，我就沒有理了嗎？”
    白輕衣道：“小生不是這個意思。”
    鳳飛飛不依不撓地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白輕衣：“小生……”
    鳳飛飛道：“喂，說真格的，我聽說你今天來富家山莊的目的呢，是專門過來向我爹求親的，看你這副自命風流的樣子，我爹對你好像也有點兒意思。女子講究的是三從四德，正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既然我爹樂意，那我也沒有什麼意見。”
    鳳南天一聽女兒果然沒有意見，大喜，幾乎像孩子似的拍起手來，衝著早就伺候一旁的火芒道：“阿芒，去廚房上吩咐一下，今晚為白公子洗塵。”
    火芒剛想下去吩咐，鳳飛飛卻將他攔了下來，道：“芒伯，別忙著準備，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說到這裏，她看著白輕衣道：“我的三從四德講完了，不過呢，我也不是那麼隨便就可以嫁人的。我聽說你家是開賭場的，屬於江湖中人，既然是江湖中人，想必我開出的這些條件你也沒什麼意見了。如果你沒意見的話，那我就答應嫁給你，如果不行，你趁早走人，不耽誤我的時間”
    白輕衣不知道她要開什麼意見，道：“小姐請講。”
    鳳飛飛道：“你會武功嗎？”
    白輕衣搖了搖頭，道：“在下乃一介書生，平日裏最敬重的是夫子先生，而舞刀弄槍不是我等讀書人所為。”
    鳳飛飛道：“你家是開賭場的，怎麼連武功都不練呀，真是個窩囊廢，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既然你想娶我，那你願意為了我而棄文從武嗎？”
    白輕衣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便開始鎮定下來。
    聽鳳飛飛這麼一說，苦笑了一下，端起下人剛剛端過來的茶碗，呷了一口香茗，看著眼前這位怪異的大小姐，心想，看來，江湖中的傳聞果然不假，這位大小姐果然是刁蠻成性，蠻不講理。
    鳳飛飛仿佛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又看到他這副樣子想顯得那樣傲慢，不由地生起氣來，大聲道：“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呀？怎麼隻笑不說話呀，喂，你是男人呀，幹嗎這麼羞羞答答的。我們江湖中人，講的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一口唾沫砸一個坑，從來不會矯揉做作，你這算是什麼嘛？”
    白輕衣被她噎得隻皺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反正他說什麼，鳳飛飛都能給他挑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