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版 008.重渡溝,滴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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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穿越了。
穿越到了哪裏,誰知道呢?
馬麵說他們來了他按照古龍小說的背景設定的遊戲裏麵,可是,現在林保左看右看愣是沒找出古龍小說中的人物諸如李尋歡楚留香陸小鳳阿飛郭大路胡鐵花西門吹雪花滿樓老實和尚李紅袖等人。
他甚至連最討厭的連城璧龍嘯雲之流都沒見。
不僅沒見到,甚至連馬麵這個遊戲的設定者,他的好舍友都失去了蹤影。
至於說林保後來又是如何與仇萬千約戰於插旗鎮,又最終從林保變成了劍三十,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仇萬千口中的解千愁。
相遇解千愁的地點,是在重渡溝,滴翠河。
這也是林保穿越之後墜落的地點。
在幹掉仇萬千之後,他又重新回到了重渡溝,滴翠河。
這是他與解千愁的約定。
他替解千愁約戰仇萬千,如果他還能活著回來的話,就可以得到一筆珍貴的財富——傳說中的寶藏。
神秘人解千愁,傳說中的寶藏,這是所有武俠劇中的套路,雖然林保也覺得很俗套,但他仍然答應了解千愁的要求。
現在,他如約幹掉了仇萬千,所以便回到了這裏。
是該解千愁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當然了,他回到這裏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裏真的太美了,很符合他心目中的世外桃源的樣子。
他是個演員——可死跑龍套的也是有小資情懷的。
這裏飛泉流瀑,竹林清風,酥翠欲滴。
用後世某個詩人的話來形容就是“高峽飛瀑藏幽徑,綠水秀竹懷古情;豎看山水橫看竹,上聽鳥語下聽泉。”
林保穿過杏花園,繞過竹林苑,穿過環翠居,來到故人莊旁的泄憤崖下。
崖下有茅屋一間,住著那個叫做解千愁的人。
解千愁的年紀看來已經很老了,老得足以做林保的父親。
但他和林保長得倒是一模一樣。
林保走進茅屋,在解千愁將背後的竹筐解下來,隨手放到地上,一抬手,揭掉蓋在臉上的人皮麵具。
人皮麵具就是一年前解千愁約戰仇萬千的樣子。
他將那張人皮麵具左右看了看,塞進懷裏,使勁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戴麵具而皺得生疼的臉。
不知道是長時間戴麵具的緣故,還是因為長時間模仿解千愁言談舉止的緣故,林保覺得自己跟解千愁越來越像。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話,一定以為解千愁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父親。
林保在解千愁麵前的竹凳上坐下來,將掛在竹筐上的竹筒摘下來,拔開塞子,使勁灌了幾口。
他摸了摸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以前總在武俠劇裏麵看到戴上人皮麵具闖蕩江湖很拉風,現在等到我自己帶上人皮麵具的時候才發現,這真不是人幹的事,太難受了,真是豈有此理呀。”
摸那道疤痕是解千愁的習慣。
解千愁在將這個習慣教會了林保,自己卻改掉了。
林保將盛酒的竹筒遞給解千愁,道:“來點兒不?”
此刻,解千愁正站在一張竹桌前,用一支狼毫筆寫著什麼,時而奮筆疾書,時而眉頭緊湊。
或許是因為敗了二十九次的緣故,他的神情有些蒼老,兩鬢已經斑白,穿著一領洗得發白的麻布長衫。
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於投入了,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並沒有答林保的話。
直到思緒堵塞實在想不起來解下來該寫些什麼的時候,他才抬起頭來去看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林保。
林保喝酒的時候,因為動作過大,拉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他忍不住“噝”得呻吟了一聲。
解千愁看著他胸口上沁出來的血跡,淡淡地道:“你成功了?”
林保因為習慣,還是忍不住摸了一下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真是你的豈有此理,既然現在我可以走著回來見你,當然表示我成功了。”
解千愁怔了怔,漠然道:“哦,那恭喜你。”
林保道:“哈,應該說是我恭喜你才對,勝的雖然是我,可是,大家卻都知道打敗仇萬千的是你。”
解千愁卻道:“打敗仇萬千的,是劍三十。”
現在輪到林保怔了,摸著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真是豈有此理,原來你連我改名字的事都知道了。”
解千愁道:“江湖中,傳得最快的,就是這種事。而且,仇萬千是江湖中的名人,不但是武林盟主,還是南陵府英雄樓的主人,更有不敗槍神之稱,而我解千愁雖然也是江湖中的名人——有敗神之稱……”
林保:“敗神?”
解千愁道:“一個接連敗在仇萬千手下二十九次的人,還不失敗嗎?”
林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隻好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仇萬千真的太厲害了,而且,你傳給我的‘鐵劍十三式’對他根本都不管用,逼得我連鐵劍十四式都用出來了,還是被他刺了一槍。”
解千愁:“鐵劍十四式?”
林保摸了摸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鐵劍十三式’可以衍生出最厲害的十四式?”
解千愁:……“
林保:“哈,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在突然之間想出來的。在我們那個時代,有個武俠大師——就是以前我經常給你提到過的那位古龍前輩,他最重要的作品——《三少爺的劍》中有個叫燕十三的,他的劍招也是十三式。”
解千愁被吸引了。
此刻,他也不寫了,將狼毫筆往桌子上一扔,快步走了過來,在林保的旁邊坐了下來,等著他的下文,喃喃地重複著“燕十三”……
林保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道:“那位燕十三呢,是個劍癡,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自己的劍,號稱以劍為老婆,以劍為兒子他平生最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的‘奪命十三劍’,可是後來,他卻又悟出了第十四式,結果那一劍使出來,甚至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你說可怕不可怕。”
解千愁若有所思地道:“古大師的武俠世界,真的令人向往呀。”
林保道:“嘿,我要不是聽信了我的那位狗屁朋友的話說可以進入古大師筆下的武俠世界的話,我哪會到你們這個見鬼的什麼世界,不僅沒有遇到林仙兒蘇蓉蓉等絕色美女,甚至還替你打了一場無聊的架?”
解千愁卻催促著道:“喂,別轉移話題,趕緊說說你使出來的那個‘鐵劍十四式’是怎麼回事?”
林保摸了摸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嘿嘿,想偷師了,那你得叫我一聲師傅我再告訴你。”
解千愁道:“偷你個大頭鬼,不說算了。”
林保趕緊道:“我說我說,哎呀,你這個人咋這麼不好玩呢。呃……要說這個‘鐵劍十三式’是怎麼使出來的……嘿,怎麼說呢,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前麵的十三式的精要連起來就行了。”
解千愁一怔,衝著他連連拱手,道:“小子,你還跟我裝,原來你才是深藏不露無數大宗師啊,失敬失敬。”
林保道:“失你個豈有此理的禮呀,其實我也是跟蘇乞兒學的。”
解千愁兩眼泛光:“周星星的蘇乞兒?”
林保道:“你聽故事上癮了,居然還記住了我三個月前跟你說的周星星。”
解千愁道:“還真到說呢,為了你聽講周星星的《逃學威龍》《唐伯虎點秋香》和《大話西遊》的故事,把我珍藏多年的藏寶圖都給你了,你就知足吧。哦,對啦,蘇乞兒也會鐵劍十三式?”
林保道:“不會,他會降龍十八掌。”
解千愁:“丐幫的?”
林保道:“是啊,蘇燦走了狗屎運做了丐幫幫主,結果隻練會了前麵十七掌,第十八掌怎麼也練不會,所以,被趙無極扁得滿地亂爬。後來清風不識字隻是亂翻書,結果他發現這十八掌就是將前麵的十七掌連起來……而我當時的清晰跟他差不多,就在我被仇萬千揍得滿地亂爬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場麵,於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試了試,結果死馬還真的被我醫活了……”
解千愁道:“於是你使出‘鐵劍十四式’幹掉了仇萬千。”
林保道:“幹你個大頭鬼呀,你的‘鐵劍十四式’根本不頂用。”
解千愁:“……”
林保道:“當時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的話,這個時候,我恐怕真的是站著出去躺著回來了……斷魂槍果然是斷魂槍。仇萬千果然是仇萬千,果然名不虛傳。難怪你殺了他二十九次都沒成功。”
解千愁歎了口氣。
林保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你跟仇萬千隻見究竟有什麼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非要殺他二十九次?”
解千愁猛然站了起來,重新回到書桌前,忿忿地道:“哼,仇恨?我跟他之間的仇恨三天四夜也說不完。”
林保道:“他殺了你老母?“
解千愁:“……“
林保:“他強奸了你家的老母豬?“
解千愁:“……“
林保:“莫非……“
解千愁猛然一拍桌子,道:“沒有什麼莫非的了,那個狗娘養的東西,居然說我寫的文章是臭狗屎一堆。”
林保差點兒沒被嗆死,道:“就因為這?”
解千愁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瞪著林保,眼睛裏冒著火焰般的光芒,道:“怎麼?這個原因難道還不夠嗎?哼,我平生最為自負的,就是我的那一手好文章,經常跟人說我平生是文一劍二酒三,可是,他居然當麵說我的文章是臭狗屎一堆,叔可忍嬸不可忍,所以,我就向他提出決鬥。”
林保道:“你可真夠無聊的。”
解千愁的臉色開始黯淡下來,道:“其實,在跟他決鬥了三次之後,我也意識到自己很無聊了,可是,卻又不能不硬著頭皮繼續跟他決鬥下去。因為大家都在看著呢。他們每年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就是我和仇萬千之間的決鬥,就像是你們那個世界每年的春晚大家都在期待趙本山的小品一樣。”
林保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摸著脖子裏的那道疤痕道:“真是豈有此理,你居然連趙本山都記住了,我覺得你早晚會被我帶壞的,大家期待你跟仇萬千的決鬥,那又怎麼樣呢?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你都是失敗嘛。”
解千愁道:“所以我才生氣呀,那幫狗娘養的,故意看我笑話呀,他們甚至還開了盤口那我和仇萬千的決鬥來賭。”
林保搖了搖頭,道:“唉,可憐的娃兒,怪不得你年紀輕輕就跟個小老頭兒似的,壓力山大啊,這點兒你跟本山大叔倒有點兒相似,雖然雖然等著被看笑話,可又不能向世人宣布說自己不上春晚。”
解千愁道:“沒想到這一戰,一下子就戰了三十年,最後,才假你之手將他幹掉,想想也夠丟人的。可是,仔細想想,現在將他幹掉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徒增痛苦而已。正所謂無敵是寂寞。”
林保猛灌了一口酒,聽到這話之後又如數噴了出來,哇哇大叫道:“豈有此理,你早幹嘛去了。我拚死拚活地幫你幹掉仇萬千,你現在居然跟我說什麼寂寞如雪啊,狗屁!你真夠無聊的。”
解千愁一怔,麵帶驚訝之色,道:“寂寞如雪?哎呀,這個詞的意境,還真是能夠體現我此刻的心情,唯美而又淒涼。”
他茅塞頓開,離客提筆寫了一陣。
林保站起來,走過去,低頭看了看他,道:“你在寫什麼?”
解千愁道:“我在寫一本書,名字叫做《江湖見聞錄》。”
林保摸著脖子裏的那道疤痕,沉吟道:“江湖見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