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陽，黃亮的顏色，在軍隊龐大的建築物上肆意揮灑灼熱。好像要特意與此對比，審問室內的審問聲顯得十分陰冷。
    “不是我做的！”
    在陰暗狹窄的房間裏，在倔強的叫喊聲之後接著響起鞭打聲。
    “快老實招出來，從軍隊的武器彈藥庫裏私吞了火藥再賣到黑市，在其中賺取不當利息的人就是你們南軍區吧！”
    皮鞭不斷揮向一名被從天花板吊下來的鎖鏈捆綁的男人身上，北軍區士兵對他的反抗態度惱怒，竭嘶底裏地來回揮舞鞭子。
    “還嘴硬嗎？”不意地從背後插進一個沉穩的聲音。
    “金少校，您來了。”
    金越和關卓一走進審問室，士兵中的其中一人立刻至上敬禮。
    “金少校，這情況是？……”
    跟在金越身後走進來的關卓優雅地蹙起眉，在相當愛好鞭子的關卓眼裏看來，對這男人隻會粗魯地揮鞭的舉動頗為不悅，而且在這狹小的房間裏充滿了精神亢奮的男人們的汗味，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有個南軍區的不規矩的，把部隊軍備武器賣到了黑市。”金越對這個房間的慘狀並不放在心上，淡然回答著關卓：“已經逮捕到這名疑犯，現在正詳細審問中。”
    “不是我！我沒有做過！”男人反口否定道。
    “還敢狡辯！”士兵再度揮起鞭子。
    “如果你們再繼續拷問下去，我們部隊的指揮官一定會向北軍區提出抗議。”男人堅決地瞪著他們：“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北軍區這些走狗的！”
    突然從牆壁上傳來極大的撞擊聲，在場的所有人都回頭過去，是金越的拳頭在牆壁上發出的聲音。
    “你是一等兵吧？對長官說話的語氣最好注意一點。”金越極有威嚴的聲音譴責著嫌疑男子。
    他卻滿目鄙夷地回應：“北軍區的走狗！”
    房間裏的所有士兵們都湧上了殺氣。
    金越走近，抬起男人的下顎：“如果我們是走狗，你們就跟爬蟲沒兩樣，做出這種賊的行為，同樣身為意誌軍人真是感到可恥，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們也有從外表無法分辨傷痕的拷問方法。”
    連在這時候也顯得極度冷靜的金越的聲音，比任何形式的怒吼都更令人不寒而栗。
    看來他意外地也有當拷問官的素質，不過，比起折磨別人，更適合被人折磨就是了，關卓沒有理會周遭的緊張感，悠然地想象著某種事。
    “像是在指縫中插入細針，這可是比直接拔下指甲還要更痛苦，就算是成年人也會高聲哭喊。”
    金越極為冷靜又淡漠的繼續說著，充滿明白這更能引起被拷問人的恐懼感。
    “什！……”原本很有氣魄的男人從喉嚨中發出輕略般的低喊。
    “看樣子，你很想試試我們北軍區軍隊的特別審問手段吧？”金越眯細了雙眼，再加上那副端正嚴峻的容顏更令人感到畏懼。
    “不是我做的……是上級的命令不得不……”
    沒等他說出關鍵性的字句，金越猛然踹開這男人：“犯人就是他了，押進牢房！”
    “為什麼？我都招了還要治我罪，為什麼？……”
    男人無法服氣金越的定罪大聲喊著，可是他頭也不回地帶著關卓走出了審問室。
    “那是什麼意思？少校。”
    關卓在離開審問室一段距離才開口問道，剛才對嫌犯的處置怎麼想都不合理。
    金越絲毫不停下腳步，理所當然般地回答：“將校軍銜的不法行為會把事情鬧大，這種情形會牽涉到許多相關部門，很有可能會發展成內部爭端。可是如果隻是一等兵，誰都不會多說，隻要將責任推到他一個人身上就行了。”
    “所以就讓無罪的人成為軍政的犧牲品？”關卓挑剔地問。
    其實關卓本身也非常清楚軍政界的這種性質，身為關家這種軍政家族的繼承人，這是他從小就被教訓非得要接受的事。
    正因為如此，他才嫌惡這種組織結構，因為那就有如更加無法逃脫關家重擔的無力的自己。
    金越停下腳步，轉身朝向關卓：“這並不是犧牲，而是叫做獻身給國家，正忙於帝國複興的現今，軍方可沒時間為了這種無聊事進行內部戰爭。”
    這究竟是真心話，還是為了維護軍隊的苦惱決定，無法從金越毫無變化的表情上得知。
    “能以自己的犧牲平息一次戰爭，就算是毫無道理的事情也應該要樂於接受。”沉靜說著的金卡丁看起來似乎是毫不掙紮地接受了這種理念。
    或許是因為這個事實使關卓焦急起來了，他毫不迷惘地直擊金越的內心。
    “就像你跟陳正豪上床一樣嗎？”
    金越冷豔的臉孔上浮出一抹怒火，緊接著朝關卓臉上飛去一個耳光：“給我注意你的言辭，關少尉！”
    對於動手毆打的行為，金越的表情上卻看不出任何動搖地麵對著關卓，這樣如鐵壁般的冰涼表情讓他也不由得讚歎。
    “抱歉我失言了，少校。”
    關卓坦率地道了歉，金越再度離去，讓人感到那明快利落的背後正突出他的潔癖感。
    覆上被打過的臉頰，不覺輕輕一笑：“嗬…真有意思，居然打我……這可得好好給你記上一筆吧！”
    這還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打，從小到大因為他管家的勢力連跟他大聲過的人都沒有，頭一遭走進自家後花園一樣的軍隊，竟然被直截了當的扇了耳光，這個金越到真是個有莫大的勇氣。
    這麼說來，他並不是個畏懼權勢的人，而這種人又為什麼偏偏給陳正豪這種利欲熏心的人做事？圖的是什麼？
    關卓有如野生動物鎖定了獵物一般地凝視著金越的背影，也許是被自己臉上的火辣感所刺激，殘酷的情緒也比平常更加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