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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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霍金是在聖誕節的第二天早上回的紐約,搭乘米蘭飛往紐約的最後一班飛機,經過一夜的長途跋涉,在飛機上因為擔心安烈也沒睡好,碧綠的眼睛充滿了血絲,下巴上還有些青色的胡渣,顯得人頹廢無比。
提著簡單的行李包在機場招了計程車,如果換成平時,修絕對不會做這麼浪費的事,從機場到市區,少說要花掉一百美金,可是這回他管不了許多,沒有時間去換公交或軌道交通,直接招了手。
一路催著司機緊趕慢趕,到達公寓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修幾乎是把錢用扔的扔給出租車司機,然後抓著行李包一閃就沒了人影,看得黑人司機驚訝的張大了嘴,如果不是手中捏著的鈔票是真的,他準以為見了鬼。
一口氣衝上六樓,修不過微喘了口氣,然後便往自己門前一站,看似鎮定,抖著手用鑰匙開門的動作卻出賣了修的緊張,安安在電話裏隻說被打了,受了點傷,卻沒說到底傷得如何,這叫他如何不緊張。
他實在害怕開門進去看到一個血淋淋的安安,修將鑰匙在鎖孔裏轉動時,一顆心真的提到了嗓子眼,那個愛撒嬌的小子,已經滿滿占據了他的心,所以他才會連夜搭飛機趕回來。
輕輕的將門鎖上,修把行李包放在了門邊,脫下沾著泥濘的鞋子,雖然穿著襪子在木地板上不會發出太大動靜,修•霍金仍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向裏間。
站在臥室門口,修總算吐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濁氣,他看到安安還在睡,因為怕原重被子壓到傷處會痛,屋內開了空調,安安微露的俊臉上透著淺淺紅暈與無辜,睡得像誤落人間的天使,
就修的目力所及,隻見安安身上的傷沒有太過嚇人,光著年輕結實的身體趴在床上,後背上有幾條交錯著的血痕,右邊胳膊上草草纏了紗布,大概因為單手包紮的,顯得有些淩亂鬆散。
忍不住嘴角帶了絲絲笑意,修走近仍在熟睡的安烈身側,在床邊坐了下來,他從對方沉穩的呼吸判斷得出,這小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的事實。
隻不過修終是不放心,仔仔細細將安烈打量個清楚,看到床頭櫃上有瓶擰著蓋子的藥,安安背上的傷痕跡上也有些帶顏色的膏狀體,但塗抹得並不均勻,修猜測是安安自己別過手不便所致。
修•霍金拿起了藥瓶子,仔細閱讀上麵的說明,看來是安安隨便買的成藥,活血化瘀應該沒有大的問題,但不知道破皮後能不能繼續使用,修對全英文及有專業詞彙的說明書,看得分外認真,畢竟他看到安安後背上的條狀傷痕都有破皮流血。
研究了一會兒藥瓶,確定不能破皮使用後,修皺了皺扁平的眉,滿臉不認可的表情,狠狠盯了熟睡中的安烈一眼,這小子總是這麼亂來,才起身到浴室去接了溫水拿了毛巾,又去小客廳取了常備醫藥箱進來,再次在床邊坐下。
“修?你回來了!”
安烈聽到動靜,微支撐起肩膀,扭頭看向修,隻是眼神懶懶的,語氣也有些模糊不清,似沒睡醒的樣子,昏昏然甩了下頭,又將頭埋進枕頭裏,修卻感覺出不對勁的味道來。
伸出手試了試安烈額頭的溫度,一試之下,修在心裏低咒,果然是發燒了,亂用藥,又完全沒有遮掩在這種天氣下裸睡,雖開著空調,但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常識,他今天早上若是沒趕回來,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微歎口氣,修也沒有多話,隻輕輕嗯了一聲算回應安烈的問話,便輕柔地擰了毛巾把他後背上的傷藥擦淨,連著輕輕拭擦了幾遍,確認再無殘留後,才用藥棉花輕輕吸去傷痕上的水,再於破皮的地方噴上碘伏。
待到碘伏幹了後,又拉上被子為安安蓋上,修這才俯下身去解安烈胳膊上的紗布,連剪帶解,慢慢弄下有血跡的紗布,一道指頭長寬、近一厘米的刀口就出現在修眼前。
看著還在隱隱流血的傷口,修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憤怒,又是像上回那樣,那麼多個人欺負安安一個,甚至都可能是那個裏德叫去的,親兄弟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非得弄成這樣。
而且聽安安所訴,及這段時間修自己觀察到的情況,還是那個裏德單方麵的,修•霍金沉下了臉,一股迫人的氣勢便在小小房間裏漫延,與平時平凡親近的樣子千差萬別。
雖是沉下了臉,但修的動作還是輕柔得不可思議,他檢查著安烈的胳膊,傷口周圍是濕的,這個家夥明顯洗了澡,傷口沾到水沒及時處理妥當,想必這才是發燒的原因。
修伸出手摸摸安烈火紅的頭發,發質跟這小子的個性一樣,粗硬透著張揚,修心裏有著安慰,還好安安沒有大的事情,隻要傷口處理得當,很快便又能生龍活虎的了。
見昏睡中的安烈對他的溫柔似有所感,偏過頭用額角蹭蹭他的手,長長睫毛卻仍是緊蓋住了眼睛,一點顫抖的跡象也不曾顯露,呼吸均勻,看起來睡得比之前安心了些,俊臉上更透著寧靜祥和。
修知道這是人的本能,若是身體機能有礙,便會在熟睡中進行恢複,如果在熟悉且覺得安全的環境裏,會睡得更熟,以此更好的將受損機能進行修複。
低下頭,在安烈臉頰上印下輕輕一吻,修坐直身子開始麻利地替安安處理傷口,自上次安安中槍又被自己弄骨折後,修便從淩曆那裏弄了瓶類麻醉噴霧劑,能快速鎮痛麻痹神經末梢,隻不過時間很短,多用於外傷的處理而非手術。
此時因擔心安烈會痛,修拿著噴霧劑對準安安的胳膊,連接著噴了七八下,收回手了又覺得不夠,索性再對著安安的傷口噴了兩下,這才把藥瓶放回藥箱裏,等待噴霧劑起作用的同時,修已快速的將縫合用具準備好。
玩針他絲毫沒有問題,縫合傷口跟縫合衣服是一樣的道理,怎麼美觀怎麼縫,不能留下太明顯的傷疤,就跟衣袖與肩膀湊接之處一樣,如果露出點線結或針腳,都會是失敗的作品,令人看著自然不舒服。
所以雖是對著自己的愛人下手,修也絲毫不膽怯,極快地將安烈胳膊上那處傷口較深的地方給縫攏,下針之處很薄很淺,確定肌理組織會被外力拉合,又不會紮進肉裏太深而留有針孔。
為了以後安安穿短袖不會太難看,修甚至用的是內置縫補法,外邊一點痕跡也看不出,傷口長合後,最多一道細縫在胳膊上,如果再恢複得好點,也就是一道稍長點的刮痕,修對自己的技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動作極快的處理完安烈的傷口,修打上結後剪斷了平腸線,又利索地消毒止血,再細心纏好紗布,所幸天冷,包紮起來也沒有關係,還能防止安安用力過猛將傷口撐開。
修滿意地看著自己包紮好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收拾著東西放進藥箱裏,他有時自己都覺得,如果不是喜歡縫製衣服,他其實可以當個很合格的外科醫生,而不是當個所謂的設計師,一個與針線畫粉及尺子打交道的裁縫。
又伸手摸了摸安烈的頭發,修提著藥箱安靜退了出去,他得準備些清淡的吃食才行,這小子近幾天想必都吃的冷凍食品,昨天受傷回來大概也沒心思吃,這對身體恢複很不好,而且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餓了。
在小廚房裏查看了一下,有些平時準備著的便利材料仍是可用,他也不過走了幾天,倒不至於出現黴變或過期的現象,修沒想過出門去添購東西,他想今天就在家觀察著,如果安安再有意外,送去淩曆那裏也來得及。
抓了米淘淨後用清水泡著,修打了雞蛋,本想剁肉又怕吵醒安安,隻好泡了些幹貝、腐竹、瑤柱和白果,趁著泡著材料的時間,修快速的洗了個澡,衝去一身的疲憊與擔憂。
把材料都扔進電壓鍋裏後,修抽空去看了眼安安,見那個小子似乎因為他回來而開心之極,睡夢中都麵帶微笑,修這才又放心的回到廚房裏忙活,壓著粥的同時也不忘燉上牛腩。
等冒著熱氣的粥出鍋,牛腩也燉好裝在保溫桶裏後,安烈還在睡,修自己喝了碗粥,漱了口爬上床,以手背試了試安烈額頭的溫度,發現還有些熱度但並不燙手,他放下心來,輕手輕腳的脫去外衣躺下,於安安身側靠著。
感覺很困卻睡不著,修嚐試著抓住了安烈的手,微熱的溫度從手心相連處往心髒傳遞,修合上了眼小憩,卻瞬間被濃濃的睡意征服。
很快就睡著的修自然沒看到,安烈嘴邊的笑容越發擴大,睡夢中他聞到了修的味道,還有修準備的料理味道,接著又覺得身側有溫熱的人體挨近,十分輕柔地握住了他的手,隨後便一直被這股暖意包圍。
安烈在夢中也在想,他的修好溫柔,他可以放心的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會有修做的料理送到手邊,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裏麵都一定裝滿了修的溫柔與愛意,這個聖誕節,嗯!也不算太糟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