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看著她驚恐的臉，淡淡說道，“暮寥倒是教出兩個好徒弟，敢來動本尊的人。”
    綠綺驚恐地看向天涯。
    這男子說話底氣極為狂妄，聽來似乎完全不把他們師父放在眼裏。
    也是，以這男子現在的等級，也完全沒有必要將他們師父放在眼裏，更何況，當年這男子天階之時，就敢和整個蜀山派作對！
    現在麵對的不過是他們一個小小的九音閣，又何必客氣！以這男人的實力，要說滅了他們整個門派，也是易如反掌！誰想，這直尺身後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竟然惹了天涯！！萬一招禍師門，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
    漣咫尺看著瑟瑟發抖的綠綺，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伸手扯了扯天涯的衣袖，軟糯說道，“師父，到底怎麼了……”
    天涯回頭溫柔地摸了摸他額角的碎發，轉頭麵對綠綺和徒有琴時，又是一臉冷漠之色，“你們既然動了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綠綺全身瑟瑟發抖，開口解釋，也隻是淩亂地叫著：“天涯尊……尊上……我們原本並不知道他是尊上的徒弟……”
    漣咫尺微微睜大眼，“師父……”
    他知道徒有琴是玩家，雖然被打死了，但是還有機會活回來，但是綠綺是NPC，萬一被師父打死了，估計就永遠活不回來了……
    當然，漣咫尺此時不知道，隻要他師父想，那麼讓徒有琴永遠活不回來，也是無比簡單的事情……
    漣咫尺伸手再次扯了扯天涯的衣袖，“師父……反正……他們也沒有特別……別那個了……”
    漣咫尺吞吞吐吐，其中的意思倒是讓天涯聽明白了。
    天涯冷哼一聲，看向趴在地上的兩個人，心裏也想，不要為漣咫尺招來太多仇怨，因此開口說道，“那麼……你們現在走吧。”
    綠綺驚喜地抬頭，看了漣咫尺一眼，漣咫尺受不住那個目光，微微挪到了天涯的身後。
    天涯收斂了威勢。
    徒有琴緩緩從地上站起，看了漣咫尺一眼，那眼神不帶任何情緒，漣咫尺微微低下頭。
    兩人逐漸遠去。
    漣咫尺送了一口氣，開口問道，“師父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天涯笑著看向漣咫尺，“你覺得呢？”
    漣咫尺撇了撇嘴，師父既然這麼說，那麼就是沒有答案了。
    天涯笑著說道，“你不論到哪裏，我都找得到。”
    漣咫尺聽了這句話，心念一動，抬起頭看向天涯的眼神。
    他是認真的。
    漣咫尺不知道為什麼，又問出了口。
    “師父……是因為什麼，所以當初才收了我為徒弟的？”
    特別？怎麼樣的特別？
    在你們智能NPC的眼裏，我就是一個因為數據模擬，人品值險些超標，而特別的存在麼？
    所以你們會對我特別好，會給我各種靈器寶器，會當我的師父麼？
    漣咫尺看著天涯怔忪的樣子，終究還是忍不住，說出了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明白的話語，“你是因為我的初始人品值高，而對我好的麼？”
    天涯看著漣咫尺認真的表情，那靈動的杏眼裏，竟然隱隱有淚光閃現。
    天涯在心底驀然一疼。
    竟然是因為這一點麼。所以反複地問他，問他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要收他為弟子，為什麼會一直護著他。
    天涯猛地將漣咫尺收進懷裏，用手反複摩挲漣咫尺的後背。
    漣咫尺沉默不語，任憑天涯憐惜般的抱著他。
    他聽到男人在耳邊歎息般的話語，“小笨蛋……”
    漣咫尺輕輕拿牙齒咬住下唇。
    “真是……竟然一直在困擾這一點……我會當你師父，才不是因為你說的那個原因。”
    漣咫尺抬起頭，微微怔愣，師父竟然聽懂了？
    天涯直視進漣咫尺的眼，認真說道，“我會當你的師父，是因為，我第一眼遇見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
    漣咫尺的臉莫名地紅了。
    雖然他知道他師父不是那個意思，但是這麼認真地看著他，又以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漣咫尺還是覺得有點羞赧。
    與此同時，心底開始止不住地膨脹起來，因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因為一種，感覺不出來的承諾感。
    一點點細微的線纏繞上心尖，仿佛是被某種不知名的物質給包圍，漣咫尺隻覺得自己一直在糾結的事情，仿佛因為今夜男人的一個解釋而釋然了。
    漣咫尺抬起頭，想做一件，從來沒有在男人麵前做過的事情。
    他想賭一賭！
    在你們的係統裏，如果出現這樣的狀況，應該怎麼辦呢？
    漣咫尺閃耀著眼底的光芒，微微顫聲說道，“師父，那我下線了。明天見。”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男人麵色如常的臉。
    天涯隻是呆愣了一下，隨即眼底閃過一絲好笑之意，勾起嘴角，對著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漣咫尺說道，“那麼……明天見……”
    漣咫尺震撼的瞬間，就感覺到眼前的黑暗，在消失的前一秒，他仿佛聽到了男人最後說的兩個字——“晚安。”
    漣咫尺從黑暗中醒來，迅速摘下頭盔，從床上坐起。
    呆呆地坐在床上坐了很久之後，漣咫尺打開房間燈，準備衣服洗澡。
    看著鏡中自己精致的容貌，漣咫尺忍不住勾起嘴角。
    晚安。
    他竟然知道晚安……
    竟然毫不驚訝，竟然能自如地看著他逐漸在光芒中消失暗淡。
    竟然說，是因為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了，所以收了自己作為弟子。
    他做了很多很多讓自己覺得需要用“竟然”來形容的事情。
    他竟然二十年前叛教。
    他竟然是劍尊？
    他竟然可以不論何時何地，都能找到自己。
    他竟然因為自己扯了幾下袖子，就放過了那兩個，明顯原來打算殺掉的人。
    漣咫尺想，自己玩遊戲這麼久，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對於這個遊戲存在依戀感了。
    會不會上癮？
    漣咫尺看著鏡中人眼底掩飾不住的笑意。
    管他呢，好不容易開心一回……
    自己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人這樣關心過了。即使世界不同，但是那心底的溫暖，卻是無比真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