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最後一節課修北他們班是美術選修課，望安中學每天下午最後一節都不是文化課，音體美輪換來，畢業都要算學分，修北選的是水彩，林語悠學了當初剛開設熱門的不行的陶藝，至於沈律，他高二才轉來，人都滿了沒得選，接受組織安排學人最少的國畫去了。
    沈律說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他們學校跟玩兒似的開過兩年國畫課，天天讓他們一群小毛孩子抓著毛筆畫蘿卜畫得看誰都像個大蘿卜，他還真沒想到這十來年過去了居然又得跟國畫杠上，這得多大緣分啊。
    後來每次沈律拎著毛筆宣紙去國畫教室前修北都得調笑聲：“哥，多拔兩根蘿卜回來。”
    現在老師當然不教他們畫蘿卜，不過沈律懶得反駁，直到有一天讓林語悠給聽見了，她特驚訝地來了句“黃瓜都不夠用了？居然裝備上蘿卜了啊你們倆真重口”，等到修北想明白這話什麼意思，修理過林語悠之後他就再沒提過蘿卜這件事。
    換教室上課之前修北又提醒了林語悠一遍，他實在不放心她不靠譜的記性。
    天氣很好，陰冷褪去，溫和下來的陽光終於有種春天已經腳踏實地了的感覺，白天慢慢變長，六點鍾下課夜幕還沒有完全降下。
    修北從水彩畫教室出來就站在樓梯口拐角處等著，國畫教室還要再往裏一些，沈律出來的有些晚，隨人流走的時候一抬眼就找到了修北的位置。
    他們都是不會隱沒在人群中的人，恰恰相反，就算不言不語也很容易吸引別人的視線，一路經過的女生們明裏暗裏打量著杵在樓梯口的修北，沈律跟他會合之後兩個人都明顯感覺落在身上的視線多了不止一倍。
    “去哪兒吃飯？”沈律有意無意地把矮他半頭的修北護在內側不被樓梯上的人碰到，低頭問。
    修北舔舔唇：“嗯……燒烤店吧，不想去餐廳了。”
    沈律看他一眼：“這個周就這麼一次。”
    “嗯。”修北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反正今天周四後天放假再回來就下個周了。
    望安中學有八個餐廳，男生女生對半分，這個規定當然對沈律和修北沒什麼影響，但大部分小情侶深受其害，不用男女分餐的燒烤店就長年被一對一對的情侶占領。藝術樓離餐廳這邊近，他們兩個進燒烤店時裏邊人還不是很多。
    “占個位子去。”修北戳了沈律後腰一下，盯著架子上一排一排竹簽串起的肉類蔬菜眼睛刷地亮起來，走在前麵的沈律轉頭看他巴巴的表情，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低頭咬了下他的唇，“你這點出息。”
    燒烤麵前就算沈律也得退散。修北扒拉開他，往前推了推：“快點去啊，我買吃的。”
    沈律無奈了，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飯卡遞給他。
    修北表情怪了一下：“我帶卡了。”
    “嘖，這一頓飯誰知道得吃掉多少錢，反正你卡裏沒錢跑腿去充的還是我。”修北是個手裏不攥著人民幣花錢半點數都沒有的，一般班裏半個月集體收卡充一次他到最後都會不夠用，從前倆人還是正兒八經的哥們兒的時候沈律就經常被修北拖著去充卡，後來關係一改修北幹脆自己不去了直接把卡和毛爺爺丟給沈律，沈律咬咬牙，自己媳婦，隻能認命。
    最扯的是上個月沈律第N次跑腿的時候私底下給修北多加了二百，本來以為這樣能緩緩他沒錢的速度，結果到了月末修北看看餘額一臉驚訝地說居然還有這麼多啊哥我們吃頓大的去……沈律沒說什麼，隻是瞬間覺得自己傻逼了。
    可是修北死活不用他的卡，兩人堵在門口已經被人扒拉了好幾下了，最後修北急了：“哥！要沒位子了！”
    “行，那你去占。”沈律偏開身子閃過又一個經過他們身側的人，一手插進褲兜一手去拿托盤，斜睨著修北，“我拿吃的。”
    修北望望天花板，終於妥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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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律？”
    沈律估量著這已經快溢出托盤的各種竹簽食物是不是夠修北消耗，就在他想再拿兩根牛肉丸子的時候聽到身後有個不怎麼確定的聲音叫他的名字。
    挺耳熟的……耳熟到讓他以為自己聽到幻覺。沈律邊想邊拿起牛肉丸子放到食物堆上，然後才轉身。
    下一秒他真是慶幸自己還能保持鎮定沒把托盤直接摔了。
    居然不是幻覺。
    “怎麼是你？”
    “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