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走著，眼看快出了下相城，兩人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城外的那幾株樹還是很綠，似乎看不出半點秋意，仍是盎然挺拔著，像是這亂世裏不倒的巨人，睥睨著亂世可笑的虛妄與浮生。
    秋風乍起，黑紗撩動，掀起了一番新月之境。
    楊勝還在思索著她們四個的奇遇。“你們四個到底誰大誰小？”走了很遠，忽然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知道，隻知道雙雙是群群的親姐姐。我們幾個，都不知道自己多大。”
    “你，不知道自己多大？”楊勝疑惑地問。記憶裏，的確是沒有她的過去。隻記得，她從七歲便跟著韓梟，比所有家奴都要早，是韓梟最信任的。“在你沒有來義父之前是怎樣度過的？”
    七歲之前？那是一個很長的噩夢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個痛苦的結尾，無情的大火，再也不會醒來的父母，找不到的妹妹。
    無數的馬，奔出欄廄嘶鳴著。
    一切都是噩夢，讓人不敢醒來……
    “要是不想說，不必苦於回憶了。”楊勝製止說。
    依依笑，顯得淡然而平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無關緊要。我家本姓荻，是養馬的。可是有一天和妹妹回家，家中烈火不斷，我的父母，也被仇人所殺。”
    那樣的慘狀，是要怎樣的血海深仇啊。血染庭院，濺滿了門板，空中是彌漫著的血腥味。仆人們沒有一個生還，寶馬全都不知所蹤，剩下的馬在大火中衝出欄廄跑出。
    “那時候太小，不懂事。也記不清太多。”她故意輕描淡寫，作以風輕雲淡之狀。
    那樣的血海之仇，今生今世也不敢忘。
    楊勝也似乎發現了，避開這個話題不再聊。再怎麼小，不懂事，父母之死，家破人亡是不會忘的，而且會像烙印一樣，深深烙在記憶深處。待想起時，定是千瘡百孔，痛苦不堪。
    “你聽。”楊勝示意禁聲。
    漆黑的夜裏，護城河畔的草叢深處有輕微的聲音。
    都是內力極好的人，聲音也聽得懂。這夜裏還能幹什麼？楊勝暗笑，時值亂世，今日下相又有暴亂。什麼人這麼大膽還跑來這裏偷情。不禁又暗自佩服李正風民心安撫得到位。
    正欲與依依折回，卻聽見寂靜的夜裏傳來了一聲突兀的音。
    “你放開我啊。”是緊張和害怕的嘶啞。
    依依一怔，這聲音，是柳煙雨。她在那草叢裏。
    還未想完，隻見漆黑的夜裏，劍光一閃。很是一驚，楊勝飛身入了草叢。隻看見他修長的背影迅速掠過。
    又是青色的劍光一閃，墨色的夜裏頓時一亮，劍相交的尖銳聲。依依什麼也看不清，隻是急著跑過去，隻見劍光閃了幾閃便沒有了。
    “楊勝？”吃驚的語氣，卻不難聽出，是李正風。
    方才的殺氣那麼濃鬱厚重，想不到，竟會是楊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