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輕輕走過她身邊，取下，取下了她發髻上的微微泛紅的楓葉，她漆黑的長發如墨色的一塊玉石。
    “李兄弟。”項羽走過來。
    柳煙雨卻生生地被那個人驚住了。他是……
    他把楓葉遞給她，柳煙雨愣住了，許久才接過那枚葉子，抬起巧而美的眼瞼注視眼著這男子，回憶蔓延而渲染至泛濫。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
    永遠也看不見凋謝
    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簷
    讀不懂塞北的荒野
    ……”
    那人，是李正風。
    “項大哥，這位姑娘是—”他轉頭問項羽，柳煙雨倏地想起自己已換了一付容貌，他自是認不出。
    “這是柳姑娘，是項師弟的妹妹，李兄弟你理應認識。”
    我怎麼會認識她，他說。
    項競隨便認個弟弟妹妹得取名字也是常事。
    “你叫什麼？柳煙雨？項競真是搞笑。路上隨便拉個人取個名字，就能頂替他妹妹了？也不看看是哪來的一棵蔥！”
    該死的李正風，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損人不帶髒字的混蛋！柳煙雨在心裏詛罵了他無數次，心裏不知怎的，一陣陣的泛酸，酸澀的不知何味。
    “長的好看隻是花瓶罷了，項競眼光都沒有，什麼人都可以當妹妹。”
    一旁的人聽不懂，柳煙雨卻哭笑不得。
    李正風這個傻瓜怎麼這麼傻呢？
    他和項羽一齊走了，柳煙雨看了李正風清瘦的背影，竟有些感動。
    我們都來了這裏，真好！
    是夜，天高雲淡，秋風蕭蕭瑟瑟。
    屋上，有伊人端坐吹簫，悠揚清脆，不染世俗之味，獨立而唯美。
    屋後高大的梧桐幽怨地片片落下，似翩飛的枯蝶，屋頂上落滿了蜷縮的梧桐葉。一男子執劍，立在她身後，憫默不語。
    一曲罷了，他鼓起掌來。
    你吹得不錯。
    柳煙雨回頭，看見李正風立在那簷頂，竟顯得清高孤僻。
    還記得很早以前，同學們笑話他身材矮小，叫他“短人”，他竟不以為然，自得其樂，與每個人關係超好，有各種朋友。
    這，還是多年前那個笑話短小的李正風嗎？
    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不出一語。
    既然他不說，她也未開口，隻是任時間流淌而過。
    寂靜，秋的安寂。此刻，隻有秋風吹動梧桐葉“唰唰”的聲音。樹影婆娑，仙影不見。
    “你，怎麼認識項競的？”他問。
    她微微搖頭，仍是不語。
    莫非，這人是個啞巴！李正風心裏旁想著，今早看她也不講話，難道她真是不會說話？
    透過柔美的月光看，心中竟有些同情，紅顏多薄命吧！
    “我要走了。”
    她起身，手裏仍執著那長蕭。
    “站住。”他起身。
    她沒有聽到似的，仍舊頭也不會地向前走，屋頂的月光清涼，梧桐散落吹亂。
    她的背影嬌弱，大大的裙褶更顯清瘦。
    那孤寂與清高，熟悉而陌生。
    此夜無眠，柳煙雨在房裏披了長衫走動，李正風仍在那房頂上練劍，揮劍，柳煙雨看著那月色下映著銀輝的劍影，若有所思。
    李正風，你既然認不出我，那就重新認識吧!以前那個柳煙雨已經死了。
    他舞劍的背影，俊朗有神，意氣風發。柳煙雨看著他身後翩翩的梧桐葉。美麗的臉上，嘴角微微地上揚，出現了一個莞爾恬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