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啊，海棠是個好孩子啊，不但沒有嫌棄我這個要死的老頭子，還帶了吃的和藥給我！”不知是食物還是藥的作用，爺爺說話氣也足了些，也顯得有精神多了！
    “謝謝你，對不起。”咬下海棠帶過來的點心，阿風低下頭，很認真地道謝和道歉——為他之前對海棠的鄙視和暗自嘲諷。
    “嗯？沒關係的，那我們再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海棠。”伸出手，“你呢？”
    “阿風，我叫阿風！”那隻原本幹淨修長的手上也被劃上了幾道細小的口子，並不嚴重，但在細嫩的皮膚上就顯得觸目驚心。阿風小心的伸出手，然後緊緊握住。在海棠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輕輕吻上了他的手背。
    “怎，怎麼了？”這個動作海棠不陌生，電視上經常放的西方男子對比女子行的禮節，隻是這個古代孩子為什麼會…？而且自己也不是女生啊！？
    阿風突然念了一大串海棠從沒有聽過的，仿佛來自異域的話語。海棠隻看見那孩子的眼睛裏閃爍著無比真誠和堅定的光彩。可以肯定，他已經接受了自己，這就足夠了。至於被親了一下手，也許就是他表達親近的方法，他也沒有好介意的。如果當時的海棠知道阿風對他立下的是他所屬族落最莊重和神聖的誓言，他一定不會同意，那是絕對的服從和守護，死生相隨。而阿風的一生也似乎都在兌現這個誓言，並為之付出了一切。當然這是後話，而這個世界也沒有如果。
    爺爺似乎也知道那話說得是什麼，卻什麼也沒說，隻是笑著向著阿風所在的方向點點頭，似乎是表示讚同。
    “你不回家，沒關係嗎？”爺爺已經睡下了，阿風和海棠並排躺在破廟內，誰都好像沒有睡意，看著那片璀璨的星空不說話。還是阿風最先打破了安靜。
    “沒關係的，我讓人替我像家裏報過信了！”雖然沒有電視，電腦，電燈，電話，但也正是因為沒有那些現代的東西，這片星空才這麼的美好吧！
    “你，為什麼會幫我？”他和她完全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而且他還被冠上小偷的帽子，為什麼他會為他做到這一步呢？阿風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一開始因為回憶。”海棠靜靜注視著星空，前世的記憶已經開始慢慢淡缺，好的壞的痛的，這是一個嶄新的人生呢！微微笑起來，“現在，因為喜歡吧！”
    海棠第一句聲音說得很輕，阿風隻聽清楚了第二句。好在是夜晚，沒有人看見他發紅的臉頰。直覺告訴阿風，他向海棠做出的古莫族一生隻能對一個人做出的誓言，一定是他一生做出的最正確的承諾，他永遠不會為此後悔。
    之後兩人再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夜空，靜謐而美好，直到都沉沉睡去。
    阿風是被陣陣香氣吸引醒過來的，他其實一直都入夢不深，隻是也許昨天後半夜的時光太美好，讓他難得安定下來靜靜睡了一覺。但是看著已經準備好早餐的海棠，阿風實在無法將他和那個身著華貴的富家子女聯係起來——燒火做飯居然比他做得還要順手，是他家的人欺負他嗎？是生活得其實很辛苦嗎，所以才這麼瘦弱。
    “你在想什麼呢？快過來幫我把爺爺的藥端過去！”海棠很自然地就叫了爺爺，但這簡單地稱呼卻深深觸動了阿風的心，對他來說，這一聲爺爺是一種尊重，更是一種認同。
    熟練地挑了幾下火堆，將火生得更旺一些，為這秋日的早晨增加點暖氣。海棠將早上從林中摘得一些菌菇類做成的湯用破舊的碗裝好，遞給了阿風。雖然他從阿風醒啦就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個孩子看著裏居然會露出，嗯，同情的眼神，他有什麼好同情的，至少比他好的很啊！
    在海棠的不解和腹誹中，早餐很是想和地過去了。
    “你回去吧！我要去賣柴了！”阿風背著昨天砍得那一大捆柴火，對海棠道。他隻有努力賺錢，才能有資格站在這個人身邊，實現他的誓言。
    “阿風。”海棠覺得是時候說出自己的提議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已足夠他看清楚這個孩子。他不可否認最初上前有回憶起唐明的緣故，但現在他可以肯定，這個孩子和唐明完全不是一樣的。就像他之前和阿風說的“一開始因為回憶，後來則是因為喜歡。”
    “什麼？”
    “你願意做我的家人嗎？”海棠也清楚父母親包括海家堡諸多人的性子，都是些打著燈籠都難尋的好人，善人。海棠相信他們不會介意讓那個溫暖的大家庭再多兩位家人的。而且阿風雖然有時候顯得些許冷漠，但卻是個好孩子。
    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的消息，對於阿風來說，這也確實是讓他驚怔的話語。能得到這個人的幫助已是從心底的感激，而“家人”，那是阿風從來不敢碰觸和企及的詞語。對他來說，這個詞語太遙遠也太不真實。
    “可以嗎？”
    “你是要耍我嗎？”不是，不是這樣的，阿等恨不得當場甩自己一個嘴巴，他不是想這樣說的，隻是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做她的家人。他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會，甚至還透過東西的混小子，能認識海棠也是幸運，怎麼可以還有其他奢望呢！阿飛，你逾越了。
    “為什麼這麼說？我是真的希望你和爺爺成為我的家人。我很喜歡你們。”
    “我…”
    “海棠。”阿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另一個洪亮的男聲打斷，從廟外一下湧進了很多人。
    “海棠，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你要嚇死娘親是不是？”淡雅的女子一見到海棠，眼淚立刻流了下來，上前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又怪又怕。
    “爹，娘，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海成淵和慕青的眼底都顯出淡青色，想來是一夜都沒有睡。海棠反摟住娘親，輕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