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達，你在倉舒墓前紮廬伴靈三年，可算是全了你們師徒的情意，如今三年期已滿，你可在諸公子中選一人教導。”
    曹操歪在椅上，三年未見，曹操蒼老了不少。
    司馬懿心中忽然憶起那個男人，笑著坐在馬上，不時的回眸看他，看了一次又一次。
    “仲達想好了，就選曹丕公子。”
    座上的曹操一愣，本笑意盈盈的臉忽然陰暗起來，“可是我想讓你教曹植。”
    司馬懿心中一僵，臉上依舊一股子死人氣，也不回話，隻直挺挺的跪著。
    “怎麼，不願意？”
    司馬懿依舊不語，好半天忽的跪伏在地，“司馬懿，願再死一次。”
    曹操猛地起身，大約是起得急了些，犯了頭風，不得不又坐著，“你要不願教就算了，我也不想讓你教子桓，既然丞相府沒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這便離去吧。”
    司馬懿臉色微微有變，卻也隻是恭謹的磕了頭，告辭離去，他心中有千萬抱負，隻是在想到那人輕微一笑之後，卻又不願低頭，委曲求全了。
    他的馬車緩緩駛在官道上，也並沒有向曹丕辭行，曹操到底是防著他的，他在心底歎了口氣，將來---將來那個人也會防著自己吧。。。
    “先生，請留步。。。”後方有馬蹄疾馳的聲音，還有那個男人的聲音。
    司馬懿心中略有些遲鈍，不是不知道他會追來，隻是追來了，倒又有些放不開了。
    曹丕疾馳而來，黃沙蒙住了他的臉，他的眼裏有一把冰冷的刀。
    三年，他已然成長了。
    “先生，子桓不願意讓先生走。”
    司馬懿微笑著從馬車鑽出來，正好碰到曹丕焦急的神色，司馬懿有些恍惚，他自認看人是準的，竟然看不出曹丕神色的真假，姑且---當他是真的吧。
    “即便被父親猜忌，子桓也不想失去先生，先生隨我回府吧。”
    曹丕的話懇切自然，絲毫沒有造作的痕跡，司馬懿認真的聽著，臉上依舊漠然，隻有他自己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就聽他的吧，日日在一處，總歸是見著了。
    隻是這個念頭不過剛剛冒頭，便被扼殺了，司馬懿苦笑，“公子怎的如此沉不住氣？”
    “子桓。。。我想天天都能看見先生。”
    他說話的神情急切自然，司馬懿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一定不是作假。”
    司馬懿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在城外有一茅廬，我們仍可以垂釣為樂。”
    剛說完此話，司馬懿自己心裏倒笑了，不知要到哪裏去尋一處茅廬。
    曹丕聽後，臉色倒安靜下來，隻是神色之中另有幾分期待，便是讀不懂了。
    司馬懿笑了笑，他也沒有讀懂，自己教他太多，連自己都已經看不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