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顛覆童話  第四十七章:灰姑娘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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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灰姑娘小的時候,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公主,一個有著亮澤柔順的秀發和燦若星辰的雙眸的公主。她最喜歡母親的皮膚,那是公主才配擁有的肌膚,如同一麵綢緞包著清水般,幼滑細膩。在母親媽的懷抱裏,是灰姑娘最幸福的時刻。
    比起對母親的依戀,灰姑娘是有些討厭父親的。他整日都呆在外麵,半夜才灰頭土臉的回家。黝黑粗糙的皮膚,臉上還有道怵目驚心的刀疤,對自己也很少親近,偶爾抱抱還要被他的胡渣紮疼。可是母親告訴她,父親以前是位騎士,忠誠勇敢,所向披靡。灰姑娘不以為然,那隻不過是男人用來哄騙女人的故事,隻有單純如母親才會相信。再說了,公主不是應該和王子在一起的麼?騎士隻是為他們的榮譽戰鬥犧牲的工具而已。
    再後來,灰姑娘漸漸長大了,她的母親卻生病了,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紅色斑點,斑點慢慢變成凹凸不平的疙瘩。灰姑娘再也不留戀母親的懷抱,她曾試圖去撫平那些疙瘩,但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疙瘩隻是越來越多。有時候疙瘩被擠壓破了,流出棕黃色帶著血絲的膿液,腥臭無比,幾天後變成粗糙的紅痂,吸引著惡心的蒼蠅。麵對這一切,父親無能為力,隻能天天陪著她以淚洗麵。灰姑娘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的貧窮,倘若母親嫁的是王子,就絕不會這樣。
    灰姑娘的母親被病痛折磨了一年後,終於離開了人世,臨走時拉著灰姑娘的手說:“乖女兒,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灰姑娘看著麵前醜陋的女人,有些嫌惡的輕聲答:“放心吧,我一定會嫁給一位王子的。”
    幾天後,灰姑娘的父親帶回了一個粗壯的女人,後麵還跟著兩個流著鼻涕的醜姑娘。解釋說是自己要外出工作,擔心她一人在家無人照料。真蹩腳,灰姑娘想道,男人總是這樣,為自己的劣行找各種好聽卻幼稚的理由。
    於是她推開了滿臉堆笑的女人,啐了一口:“農婦,遠離我!”接著轉頭向她兩個醜女兒大聲喊:“雜種,別碰我的東西!”父親震怒了,狠狠地給了她一記耳光。灰姑娘毫不躲閃,輕蔑地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說:“沒用的男人,我不要和這幫賤東西生活,我要和母親永遠在一起!”
    灰姑娘被父親丟在了墓地,那裏葬著她深愛的母親。已經是嚴冬季節,大雪為她母親的墳蓋上了一層白色的被子。灰姑娘覺得有點冷,於是她折了段樹枝,挖開了這座新墳,躺了進去。媽媽,你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她覺得有點餓,於是她用隨身帶的小刀割下了母親的肉,用指甲掐破了皮膚表麵的膿包,像抹醬汁般把流出的液體塗抹均勻,輕嚼著肉塊,吞進肚裏。媽媽,你的皮膚又如水般光滑了,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沒有一個父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幾天後,灰姑娘被父親接回了家。受過懲罰後的女孩明顯乖了許多,大人也就放心了下來,可是聰明倔強如她,怎會如此輕易妥協?灰姑娘丟棄了所有漂亮衣裳,穿上了破舊的圍裙,在大庭廣眾下幹著最粗重肮髒的活。為了掩飾自己的美貌,她把臉上也抹上了爐灰,來避免男孩們的糾纏,她是要嫁給王子的,任何男孩都不會入她的眼。如此這般,她成了一個被父親拋棄,被後母虐待,被姐姐欺辱的可憐姑娘。大家談起她都忍不住落淚,同時也咒罵幾句她狠心的親人,在他們路過身邊的時候吐幾口口水。
    大街小巷都在傳播著一個消息,老國王病重,王子即將登基,王妃位置空缺,老國王希望能在生前見到新王後,而新王後將會在全國的年輕女孩中挑選產生。得知這一切的灰姑娘露出了母親逝去後就不再有過的微笑,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幾天後,灰姑娘的家中丟失了一件最漂亮的禮服,這是姐姐們準備競選王後的時候穿的。大家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結果,隻得作罷。夜半時分,灰姑娘獨自走進了墓地,墳墓可以隱藏一切,譬如秘密,譬如真相。當她從母親的墓裏挖出那件禮服的時候,她驚呆了,普通的綢緞裙子上鑲滿了寶石和珍珠,把漆黑夜幕撕出一片光芒,映照在灰姑娘美麗的臉龐。媽媽,是你在幫助我麼?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願望的,我是那麼的愛你!
    王子的宴會上隨處都是美麗的姑娘,大家都在展示自己最美的一刻。可是王子卻顯得心不在焉,他盯著地麵,深蹙著眉頭。灰姑娘的到來震驚了全場,她的皮膚那麼白皙,她的禮服是那麼璀璨,大家都以為她是高貴的鄰國公主,誰也沒有想到她就是那個滿臉爐灰的可憐姑娘。
    當灰姑娘在眾人的稱讚聲中走到王子麵前的時候,王子的眼裏閃現了亮光,他抬起了低垂的頭,當目光定格在灰姑娘臉上的時候,他驚訝得張大了嘴,隨後立即鎮定下來與灰姑娘步入了舞池。多麼奇怪啊,灰姑娘慢慢發現,王子的注意力並不在她嬌俏的容貌和婀娜的身材上,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腳,目不轉睛。由於一直穿著小時候的舊鞋,她的腳被束縛得有些小,難道王子在意這一點麼?灰姑娘不免有些擔心。
    臨近分別的時候,王子依依不舍,懇請灰姑娘留下共進晚餐。灰姑娘婉約的拒絕了,她深深地明白,每個男人都有著征服欲,越是神秘難親近的姑娘越是會得到他們的迷戀。
    “我的女神,能留給我找到你的地址麼?你知道,若不能再見你,我會絕望的死去!”王子卑微地懇求著。
    灰姑娘微笑著脫下自己的鞋子,說道:“那就讓這隻鞋做你的指引吧!”
    她不能讓王子輕易就得到自己,尊貴如他,一定不會放棄自己想要的一切。同時,還能讓他專注那隻鞋子,從而接受自己的小腳。這步棋,走得真是不錯,灰姑娘心中暗自得意。
    如灰姑娘所料,王子竭盡全力想要找尋這隻水晶鞋的主人。盡管全國的姑娘都拚了命的想要把腳塞進鞋子,無奈鞋子實在太小,並不適合成年姑娘腳的尺寸。
    灰姑娘兩位姐姐也是一樣,足足有大半截腳露在鞋子外,正當她們想要放棄的時候,灰姑娘走了過來,湊近耳語,如魔鬼般的呢喃:“砍下你們的腳吧!王後並不需要走路!你們會幸福一輩子!我逝去的母親保佑你們!”
    姐姐們聽後如中邪般地拿出尖刀,削下露在鞋外的腳掌,用白布裹住了傷口。等侯在門外的侍衛們欣喜若狂,終於有姑娘可以帶回去交差了。
    惡魔的聲音總是能打斷人的一切臆想:“王子心目中的女神是可以穿著這雙鞋跳舞的,她們可以嗎?另外隻水晶鞋,她們拿得出嗎?”
    可憐的兩位姑娘,連走路都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是跳舞?脫下鞋子的她們,襪子已被鮮血浸濕,畸形的腳連站立都顯得困難,失去希望的她們癱倒在地上。
    灰姑娘換上了那件奪目的禮服,洗淨了臉上的黑灰,挽起了漂亮的發髻,緩緩穿上了屬於她的水晶鞋。她抬起了她高貴的頭顱,優雅地跳著圓舞曲,踏上了華麗的馬車。
    王子的婚禮和登基典禮一同舉行,整個國家普天同慶,熱鬧非凡。新王後成了全國談論的焦點,多麼幸運的女孩啊!大家都這麼說著。
    隻是婚禮顯得有些奇怪。新國王身軀挺拔,英武逼人,而新王後卻一直坐著,目光呆滯,毫無新婚的喜悅,與舞會上活潑可愛的少女判若兩人。不管怎樣,她還是大家豔羨的對象,也許是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吧,大家都這樣想。
    “你知道麼?從我見你第一眼,我就愛上了你,你是多麼像我的母親!盡管她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拋棄了我!”新國王撫摸著灰姑娘的雙肩,在她的耳畔細語。
    鑽石製成的吊燈,床上鋪滿了珍珠與花瓣,灰姑娘靜靜地躺在上麵,黃色的光線為她蒙上一層輕薄美麗的麵紗。可惜,薄紗下的她,麵如死灰,她佩戴著最昂貴的首飾,穿著最華麗的禮服。
    “她拋棄了我,為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卑賤騎士,放棄了她的後座,她的兒子。你知道嗎?我不僅喜歡你美麗的臉龐,還愛上了你的雙足,它們是那麼的小,一定不會像我母親,走得那麼快,那麼遠,讓我追不上,找不到!”新國王的表情複雜地轉變著,時而溫柔平靜,時而歇斯底裏。“可是,我還是不放心,我怕你如我母親般離開我,我憎恨一切會走動的生物。隻有失去行走能力的,才是讓我放心的。”
    窗頭的金製鳥籠裏臥著隻黃鶯,它沒有翅膀。床下的綢緞小窩中躺著隻貓咪,它沒有四肢。
    “這樣多好,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我們可以幸福到老!我的王後,我愛你!”新國王掀起了灰姑娘的裙擺,纖巧的腳上並未穿著水晶鞋,代替它的是一對鐵鑄的黑色圓球。
    次年,灰姑娘生下一胎怪嬰。那名嬰兒,沒有雙足。
    “那麼,我先把這個淨化了吧!”我掏出了水晶,驕傲地說道。
    “沒用的,你得先把這些故事瀏覽一遍才可以開始的,那麼,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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