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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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蕭藺決抬到床上的時候,就處於昏迷狀了,但是一直緊抓著白竹影的手腕不放並喃喃自語。
    於葵一陣訝異,於是用力掰開了他的手指。
    太醫到來之後,他們二人自動自覺地走了出去,把蕭藺決留在那群胡子翹得老高的老頭子手裏。
    白竹影坐在門邊,臉上一片慘白的望著燈火通明的房間,屋內忙碌的人影在窗上也清晰可見。
    他沒想到蕭藺決會幫他承受那一劍,至今生死未卜。他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擔憂,“這下這筆人情債可大了。”他無奈的搖搖頭。
    “你在擔心他?”於葵站到他對麵的石柱旁抱著劍。
    白竹影聞言,便說:“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他的思緒萬千,這後來發生的像做夢一般,但觸手可見其真實。如果真的出現了無法彌補無法逆轉的局麵,他勢必會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執行。
    如若沒有蕭藺決風馳電掣閃身來的阻擋,那此刻命懸一線的必定是自己了吧。他摸著自己刺痛的胸口細想。
    於葵也看著緊閉的大門,勸慰道:“這家夥,命硬著呢。雖然傷口是比較深,但沒有傷到要害就無生命危險。”
    “如果沒有他,我今晚必死無疑。”那一瞬間,他反複思索了好幾遍。
    黑衣人猙獰勢在必行的麵孔,閃的人眼花的劍刃,都是直麵衝著他而來,因為蕭藺決的突然阻擋,他慌神了,劍也偏離了要害。
    “他隻是不想你死而已。”於葵若有所思道。
    白竹影冷笑。性格冷漠的他,如今卻生生被欠下了一筆人情債,無論如何都甩手不得,這讓他多少有些不快。但是如若沒有蕭藺決鼓起勇氣的一瞬間,就沒有如今在人情世故下牽扯不清的自己。在這兩方矛盾僵持之時,他頹然閉上了眼。
    “今晚的黑衣人是什麼身份,你知道嗎?”白竹影問。
    於葵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大殿下會全力去追查。”
    白竹影又問:“你又可知赤色火焰紋黑衣是江湖上哪個組織的?”
    於葵一聽,眼裏閃過一絲不自然,搖了搖頭:“這個還真沒聽說過。”
    白竹影歎了歎氣,雖然感覺追查凶手的事情比較棘手,但這個線索比想象中早出現也多少讓人寬慰了些,也不枉進宮被挾為人質般的存在。
    “你和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恩怨?”於葵問。
    “沒有,隻是他們作為我人生第一個強勁的對手,有點好奇罷了。”白竹影擺出了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於葵沒有任何表情,說道:“他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過問了,江湖上的事情牽扯太深,對殿下不好。”
    白竹影眯著眼說道:“事情大殿下會處理好的,我也隻是說說罷了。”
    “那就好。”
    過了一個時辰後,門終於打開了,太醫走出來,對他們說:“大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兩位請放心。”
    白竹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隨即自身的疼痛開始蔓延,他道:“他傷口怎麼樣?”
    “那一劍刺得很深,大人出了許多血,傷口離要害隻有兩指之距,沒有傷到要害,算是萬幸了。這幾日隻要傷口不感染,就沒有問題,日後好好補養便是。”
    白竹影懸著的心,終是放下了。
    “不知這位可是竹影公子?”太醫看著白竹影問道。
    “在下正是白竹影,不知大人所為何事?”
    太醫看著麵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便道:“公子是否受了極重的內傷?”
    白竹影點了點頭。剛才強撐著一口氣抑製傷痛,可當完全卸下緊張的心情的時候,疼痛如高山坍塌般轟隆砸胸口。他的雙手也有些打顫。
    “蕭大人在昏迷中醒了一次,他叫我給公子你看看傷,公子請吧?”
    白竹影心覺訝異,但還是隨著禦醫進了屋內。於葵也擰著眉和他進了屋。
    禦醫看了他胸上的一團淤青,便給他開了方子,叫他每天用藥泡浴兩次,每次兩個時辰,另外還開了一副內服方子。
    白竹影接過了方子,點頭謝道。
    “你晚上也要守著他嗎?”於葵走過來來給他遞了杯茶。
    白竹影點了點頭:“大人因為我而受傷,我自然是要守著他醒過來才安心。”
    “還是我來吧,你受了那麼重的內傷也不說出來,晚上還是好好休息吧。”
    “不用了,你明天還要照顧殿下。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定需要你在身邊。”白竹影直截了當地說道。
    於葵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便打開門,悄聲出去了。
    白竹影看著床上昏迷的那蕭藺決,臉色蒼白,雙唇無一點血色,一枚黑色黛青藻紋麵具罩在臉上,更顯神秘,讓人隱隱有窺探其真容之欲。
    他強忍著按捺下窺視之意。自歎道,自己在不經意間就虧欠了他這麼多,不知要怎麼償還才好。不禁鎖緊了眉頭。
    門突然“吱呀”開了,白竹影轉身看到王府內的黃衣仆人走了進來,他坐著本不想理會,可是後麵跟來的水藍色身影讓他不得不站直了身子。
    他打拱道:“二殿下安好。”
    納蘭朝輝露出清冷的笑容,“免禮。你坐著把藥喝了。”
    白竹影自是感到奇怪,也不敢違拗,把仆人端過來的湯藥慢慢喝了,這才抬頭看著對麵坐在靠窗圈椅上形態慵懶的納蘭朝輝。
    對麵人雙眼像釘子一樣眼神直直的看著他,宴席上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鋪麵而來,讓他渾身有如被仙人掌刺了般火辣辣的疼痛。
    白竹影本就是冷漠,不喜多話的人,此時為了緩解這種無形的苦痛和尷尬,他不得不咬著舌頭,問道:“不知殿下這麼晚來有何吩咐?”
    納蘭朝輝頭發帶著微微的濕潤感披散開來,他左手支著頭,道:“看你受傷了,本王來看看你。”
    白竹影更是訝異,便說:“謝殿下關心。微臣的傷無礙,勞煩殿下深夜探訪。”
    “哈哈~”納蘭朝輝突然笑出了聲,丹鳳眼露出邪魅的風情來。
    白竹影弄不懂他的意思,隻好沉默以對。
    “白竹影,你還是跟著本王吧!呆在棠兒身邊,你有吃不盡的苦頭,有不可預測的危險。他那麼任性妄為,你遲早會為他丟了命。”納蘭朝輝一派雲淡風清的說。
    白竹影垂首道:“微臣是奉皇上之命陪伴在三殿下身邊,既是聖意,我哪能不遵從?三殿下真心待我,我豈敢另棲良木?再說殿下有經天緯地之才,必定是做益於社稷的大事,而微臣一無功名二無才藝,怎能給殿下平添麻煩!這實在是折煞微臣了。”
    納蘭朝輝嘴角蕩漾著笑,他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拒絕。但是,本王真的是喜歡你,看到你就像看到清潭,表麵平靜怡然,實則暗潮內湧,漩渦急旋。怎能不吸引人?”
    白竹影聽了,心裏莫名煩躁,道:“謝殿下錯愛!微臣就是一抹死水,經不起一點波瀾!”
    “哦?我還沒見過與黑衣人對峙時如怒虎一般的死水呢!我如果說的沒錯,你的武功,想必師承晏鴻蒼吧?”
    白竹影看著他攝人心魂的笑,心裏一驚,便道:“家父是師父的師弟,也算是我的師叔,這不足為奇。”
    晏鴻蒼行走江湖之時,正義坦蕩,自問沒有得罪什麼人。白竹影覺得沒有什麼可欺瞞的,便承認了。
    納蘭朝輝若有所思道:“你既然是天嘯劍晏鴻蒼的徒弟,那就更要跟著我了。”
    “為何?”
    納蘭朝輝笑而不語。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女婢端著吃食進來了,最後麵跟著一個男子。他身穿黑衣,手握銀色寶劍,俊逸的臉上如玄鐵一般冷漠。
    納蘭朝輝朝黑衣男子懶懶的說道:“你猜的沒錯,他師父的確是晏鴻蒼。”
    黑衣男子和白竹影對視著,後者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冷傲與不屑,便還之更冷峻的顏色。
    納蘭朝輝不再看他們施以彼此的冷峻氣息,便走到白竹影麵前,擋住了二人的視線。
    “吃點東西吧。”他看著白竹影指了指方才端進來的那一大桌點心。
    許久沒有進食的白竹影也不再扭捏推拒,大方地坐在桌上開始進食。盡管腹中肚餓,動筷子到咀嚼的動作卻絲毫不亂,細嚼慢咽,優雅自然。
    納蘭朝輝直麵看著他進食的樣子笑得如夜空下綻放的蓮,清冷幽寂。
    白竹影自動忽略了粘在身上的眼光,宛若無人狀。因為無論他怎麼看,坐在他身邊的人總像是透過他在尋找或是思索著什麼,然而那迷死人的笑容,怎麼看,都沒有直達眼底,漂浮在眼前是個掩飾真實的幌子而已。所以,他沒必要那麼較真,仍然清清冽冽如同夜下潺流的溪。
    蕭藺決到了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就醒了,他睜開雙眼,自己還是如意料之中還活著。
    見到白竹影正趴在他手肘旁,眼裏撐滿了濃濃的笑意。看著少年長長的睫毛,白皙的臉頰,以及緊抿的唇,像清風一樣漫過心窩,熨帖了肺腑的每一寸。
    他抬起右手輕輕摸著少年如潑墨的頭發,觸手異常柔軟。
    他不後悔那一瞬間替代的從容赴死,不後悔遭受這一記深入肺腑的苦痛。他想看到少年倔強清冷的眼神,想看到少年固執冷漠的背影,想聽到少年清越的聲音,哪怕是拒絕。就像豔陽流火的季節,珍視冰涼。寒冷肅殺的季節,珍視溫暖。一切都來得這麼自然,當時的大腦沒有反應過來,然而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挽救的動作。在看到眼神幽深的少年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後,有些訝異,有些驚喜,故作老成的姿態在這一刻露出而來馬腳,顯現出少年該有的稚嫩。他在疼痛之際包藏禍心的欣喜不已。就像看到化繭之際的蝶,搖搖晃晃撲扇著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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