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歪在副駕座上，心裏惴惴，偷瞄一眼，開車的齊修然麵色陰晴不定，更像閻王了。
    他什麼時候來的，應該沒有聽到他的話吧，不然早就宰了他燉湯了，應該沒有吧、沒有吧。
    沒想到性格這麼惡劣的人，還有人死乞白賴的對他，也對，家境不錯，長得也算對得起觀眾，有棱有角。
    剛才看到他扶起自己的時候，那種緊張的神色是那麼真實、直接。路漫漫著實有些心慌，卻也有些悸動的異樣。
    “你這隻是在作踐自己。。
    留念一個沒有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人還不如戳瞎自己來的幹淨利落。。
    我不過也是他的一時興趣罷了。。
    你完全沒有必要把我當做敵人看待。。
    還想不明白的話，擺平你對我來說還構不成多大的問題。。”
    他一路神遊，下車就被拖進了醫院的急診。
    這家醫院貌似又是哪個同學家的產業，所以他倆立即被安排進了診室，路漫漫還是很恍惚，襯衫被絞開、淋上酒精消毒的時候，他差點跳起來：嘶~~~~
    真沒麵子，他不是不能忍痛的人，可是這酸爽實在是太過刺激。齊修然捏著他的手，讓坐在升降凳上的他靠在自己胸前，露出有些膘兒得後腰，給路先生別扭的簡直想死。可是很快他就僵住不動了。身後的醫生遊刃有餘的拿鑷子在他傷口取碎渣子。被硬物挑進皮肉怎麼會不痛，他出了一腦門的冷汗，主要是現在兩頭都在折騰，他的手都要被捏斷了好嗎，真當他是鋼筋鐵骨啊！哎呦我去，麻了。。路漫漫不停的腹誹，轉移注意。
    但持續的同感一直把他拉回現實。
    等後麵的傷口包紮好，身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擦傷上完藥，他已經腳步虛浮了。
    齊修然看他明顯發白的臉色，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自己緊張的出了一身汗，收好送來的防水貼布跟消炎藥，然後領著人回家。
    陸敘聽著門外有聲響，難得出來視察卻看見似乎親臨事故現場的兩人相互攙扶著回來，不免有些吃驚，然後開始腦補：“你們回來啦，是不是他們不同意？”
    路漫漫反射弧有些被拉長，喝口水緩過氣來才明白：“出了點意外，小然你幫我拿件襯衣，我先去擦一下。”幹涸的血跡黏在身上總是不舒服。
    在套上新的外套，對上有些不明白的齊修然一眼：“走啊，如果堵車就趕不上午飯了。”
    他斂了眼色，聲音有些沉：“不去了。”
    “現在才說不去，齊媽媽等著呢，我早說不去，現在你倒臨時反悔。”路漫漫有些無奈的扯著他走，也沒遇見多大阻力。
    “陸敘，你別忘了叫外賣啊。”
    “是。。我知道了。”
    還在路上呢，齊修遠就打電話來催，推脫說七萬了，還在路上，結果惹來一車廂曖昧的笑聲。
    雖然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衝淡了微妙的緊張感，但“近鄉情怯”總不是隨便說說的。
    齊媽媽迎出來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回來啦，飯都做好了，有漫漫你最喜歡的牛肉。”
    “謝謝齊媽媽。”
    “來。老齊，準備吃飯。”
    “！”路漫漫氣血上衝，齊爸爸居然沒在公司，要死要死。
    他差點連大氣都不敢出，齊修然還算鎮定，大概斷定這些人都拿他沒辦法，腿不會被打斷的莫名自信。齊爸爸完全是在拚氣場，完全是在公司會議上震懾全體員工那般釋放出壓力。
    注意到齊媽媽很小心的給悶頭吃飯的齊爸爸一手肘，然後他也刻意加快了咀嚼速度。
    齊爸爸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他也放下筷子，嚴陣以待。
    “我隻有一個問題。小然你所謂的感情，是不是因為漫漫那時候。。”因為有所隱晦，所以剩下的沒有說出去。
    路漫漫卻像冷不丁被尖細的針戳到一樣，打了個冷戰，整個頭皮開始發麻。
    齊媽媽有些愧疚，閃躲著不敢看這邊，他的心慢慢往下沉。
    “不是。沒有。我一直喜歡他，在那之前就喜歡他。”
    齊修然的反應倒來的激烈的多，他滿滿的心思都是回到家跟路漫漫正式站在一起。雖然他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決定抱有怎樣的態度。他有將近十年沒有參與到他的生活中，不知道他的恐懼有沒有被治愈，這塊舊疤被接下來，不知道是不是仍舊鮮血淋漓。
    他有些震驚，倒不是因為舊事重提，他是曽被一個腦袋不正常的流浪漢猥褻，但是現在他能正視這件事，不會因為一提起或想到就狂顫、狂吐不止。可是齊修然突如其來的表白反倒讓他傻了眼。
    這特麼也太戲劇化了吧。
    閻王氣場全開，直接牽著他走人。
    好好的一頓飯弄成這樣，一直作為看官的齊修遠來說，跟看電影似地跌宕起伏。他爹還是陰沉著臉，不為所動，媽倒是捉急但是不知所措，身為一個負責人的長子，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小遠，漫漫你們等一下，老爸他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別往心裏去，再給他點時間，媽在裏麵急的快哭了。”
    “啊？”路漫漫於心不忍了。
    可是閻王依舊臉黑，他隻好跟搞錯重點的路漫漫使眼色。
    “那。。我先進去跟齊爸爸他們說一聲，你們站這兒別動！”
    齊修然有些泄氣的靠在門邊，齊修遠搗他的胳膊：“生氣了？”
    “沒有。”他否認，然後抬眼問他，“話說回來，哥，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喜歡他的？”
    “這個啊。。我想想，小學吧也有可能在初中，我記得有一次他玩累了在飯前就在房裏裏麵睡著了。我去喊他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什麼了？你在看他誒，而且湊得很近，那種眼神。。”那時候他也還小，沒覺得什麼，就是有些奇怪，要知道以往小然可是很煩路漫漫的。
    齊修然回想了一會兒，沒這個映像，大概是太小了吧。
    “其實我也有這個顧慮。就是因為那一次我們找不到漫漫沒等他一起回家，他才碰上不好的事。我自責的要死，所以爸才會這麼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