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送戰入蜀中 第二十回 京都雨細多籌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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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蕭啓尋到了鑰匙,也算了了一大樁心事。該報的事情都往宮裏報了,安排下去的事情都在順利推進。這日都督府清靜了不少,多了幾分閑適。閑來無事,隻得聽風賞花。中午慶王爺搬了把躺椅在院子裏麵的老桃樹下坐了,眯著眼朝著房子那邊瞧春景。
房梁下的燕子吵得歡,庭中桃花開得豔,好一派生機勃勃地景象。
有人在沐浴,有人在大大方方地看。
“美人沐浴春日晚,冰肌滾落玉露珠。嬌身輕起水影亂,軟語香風蝕盡骨。”慶王爺瞧著沐浴的蘭筱筱就念了這麼兩句來。
蘭筱筱耳力過人,自然是聽到了。根本不在意那扇半敞的雕花窗子會不會讓自己春光乍泄。淡然地出了浴桶,身上的水也不擦,隻胡亂穿了兩件衣衫,門扉嘎吱一響,便出了房間。這等豔色,當真是正可為謫仙,邪可為妖孽,亦正亦邪更是豔壓天下。一襲天青的小書童在慶王爺麵前站定,道:“明日我們便出城去峨眉山,估計得走五日,王爺可以打點行裝了。”
慶王爺長身一起,瞧著那衣襟下頭的肌膚,哈哈一笑,攬住蘭筱筱的肩:“我的行裝,自然是帶上你就夠了。”
蘭筱筱心底冷冷一笑,想起前幾日某人的調戲,反而轉身貼將過去。
“王爺,光看著有什麼意思……”說著微微扯開了衣襟,就在那玉頸的根子上還有一點前幾日被蕭啓留下的紅印,而鎖骨下的那一片雪白在天青色的衣衫下顯得更為惑人,覺察到蕭啓麵色有變,蘭筱筱繼而抓住蕭啓的手,輕聲問,“王爺不摸一摸?”
春風一來,紛紛揚揚下了一場桃花雨,慶王爺隻覺得腦中轟地一下,熱血衝腦,生生在這一副香豔無比的畫卷中掛著兩吊鼻血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這邊閑人瞧花,而幾個大營卻因為一封書信,幾匹快馬忙碌起來。
益州、通州等地的兵馬已經開始調動,給南邊的人造成要鞏固荊州四郡的態勢,原本南邊的人還在為吃不吃荊州四郡煩憂,倘若北周援兵一到搶攻便要變成強攻,荊州四郡更無把握攻破。既然已經準備要打怎麼甘心一點東西撈不到手從而打道回府?難道幾萬大軍出動便是為了在戰線上等著上麵發令攻不攻?不攻的話,溜一圈回營?別說南燕的皇帝不同意,即便是主和的大臣也不會同意。誘敵不如逼敵,所以慶王爺狠毒便在於此。你不是拿不準打還是不打嗎,我來幫你下下決心。
所以南邊的軍隊加快了行軍的速度,爭取在北周大軍集結前拿下兩個郡。今年的春雨似乎比往年要來得更早一些,綿綿春雨下了三日,就在這安靜的雨夜,南邊的三萬人兵臨襄陽城下。城上城下的士兵,澆著春雨,身上格外地寒冷。
城上銅炮一響,火舌一吐,燃起了硝煙。硝煙滾滾,銅炮響聲不絕,一架架雲梯朝著襄陽城城樓架去。就在第一波銅炮停火之時,一支騎兵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南人側麵,一聲口令在這幾萬人的喊殺聲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但是那支騎兵在那一聲號令下宛如潰堤的洪水一般,宛如一把鋼刀一般,殺向了南人的側翼!
是夜,襄陽城外下了好一場血雨,天快亮時,老天終於裂開了一道閃電,吐出了第一聲春雷,春雷滾滾,挾威裹勢,似乎要將這世間碾壓殆盡。
斬首三萬、荊州大捷、等消息如紙片一般飛入京都,人們都稱這一仗打得漂亮,南燕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皇帝收到捷報自然是打心眼裏高興,而且這些事都是年輕的後生所為,的確讓人欣慰。
下朝之後,皇帝留了文仲說話,卻是被一些小事在路上絆住了手腳。當他踏入紫宸殿時,房內如春,卻沒見到文仲在書案前等著,正想問宮人,轉頭便瞧見文仲披著狐裘端著手爐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文仲今年來身體愈發不好,到了這個時節仍然離不開取暖的事物。皇帝見麵前的人比年前又清減了幾分,心中又酸又痛,便強笑道:“怎麼竟坐在這裏打起瞌睡來了?”
文仲睜開眼放下手爐就要行禮,皇帝急忙道:“你我之間哪裏還要這些虛禮,那是做給皇帝看的,不是給蕭盛看的。”
文仲笑了,瞧著皇帝道:“這幾日犯春困,總覺得精神不好。”
“舊傷可還疼?”
大將軍皺著眉,道:“比年前疼得輕些,左不過是這個樣子,我也習慣了。那些苦藥是斷不會再喝了。”
皇帝皺眉道:“說什麼胡話,還是請太醫再瞧瞧,隻是那聖手華珍我實在請他不來,不然倒是讓你少受一些苦。”
文仲低著頭盯著手中暖爐無奈道:“他不來是對的。”
皇帝歎了口氣,忙轉了話題道:“過去的事你要少傷神,鏡鑒司傳過來的條子你瞧了沒?”
“瞧了,處置得還算妥帖。慶王爺在北邊也算是曆練出來了,這激將法用的倒也恰當。裏麵還提到了蜀中的名將燕聽風,他是人才,去西北吃吃苦也是好事,隻是這西北走私一事當真不查了?”
皇帝道:“這件事要是往深了查最後肯定還要落在宮裏頭,不好在明麵上查,他知道這些厲害關係,所以斬了劉顯也是對的”,說道這裏皇帝歎了一口氣才繼續道:“我這幾個兒子除了老七沒一個是省心的。”
“那劉顯的那本賬冊……”
皇帝皺了皺眉,隻道:“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文仲一聽,便知皇帝肯定在為看不看賬冊煩憂,還是勸了一句:“若真是幾位王爺做的,皇上可以敲打敲打提個醒。現下不告訴他們做錯了,日後事情要真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皇上少不得又要傷心。”
“我何嚐不是這樣想的……身為天子,也有不想瞧見的東西……還是讓他們撿個名單出來,弄不好那朝堂上半數官員的名字都在上頭。”
文仲見他煩憂,也不再往下說,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隻轉了話:“皇上,文貴妃身子可好?”
皇帝在文仲麵前向來隨意慣了:“你妹妹到泰和寺上香祈福去了,要去三四天呢。春雨綿綿,竟也攔不住她出宮的念想。”
文仲點點頭,道:“那愛亂跑的性子倒是一點也沒有變,我記得那年她才十歲,就跟著去了西域……”
“後宮裏頭就屬若雨最知書識禮,眼界豁達,真是應了你父親的話了,若是男兒,咱們大周又要出一位功勳卓著的大將軍了!”
“皇上說笑,後宮不得幹政。”
“若雨自有我護著斷不會有人敢害她”,說到這裏皇帝冷哼一聲,“反倒是朝廷裏麵的那些肱骨老臣,竟連你妹妹都不如!”
“皇上可是為了朝廷裏頭言官要求裁撤鏡鑒司一事而發愁?”
“不說那些沒用的。”皇帝歎了一口氣,卻聽見安德海站在外頭問晚膳擺在哪裏,皇帝招招手指了指桌子。
安德海應了是,一幹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將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擺在桌上。今日的菜色隻按著文仲喜歡的口味做的,葷素搭配也得當,最好的便是那一盅湯水。皇帝不假人手,自行給文仲添了一碗湯:“先喝點湯暖暖身子,你嚐嚐這味道好不好。”
文仲剛要推辭,卻見皇帝瞧著他的目光灼灼,心頭一熱伸手接了碗,用描花白瓷勺子舀了一點湯水嚐了。湯熬得極濃,油水放得正合他的心意,頭一口嚐上去是鮮味,勺子攪了攪再嚐便是山珍的鮮香。
“這湯怎麼做的?”
皇帝一聽,眼睛越發亮了:“你喜歡?”
文仲點了點頭,又嚐了一口,才道:“皇上可要好好賞他。”
皇帝笑得狐狸,隻瞧著他笑道:“那咱們的大將軍要賞我點東西才是。”
文仲又驚又喜,麵上卻是紅了:“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怎麼倒跟我討起彩頭了?”
皇帝倒像孩子一般耍賴不依,一邊說一邊拉了文仲的手,語氣軟下來央求:“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今日晚了就歇在這裏不要出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