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送戰入蜀中 第十六回 人麵桃花相映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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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啓在唐家姥姥丹藥的調養下已經清了餘毒,隻是這兩日來蘭筱筱事物繁忙,連閑著瞧花的慶王爺也沒有看到他一回。蕭啓不知道蘭筱筱是個什麼態度,而且說來說去他自己是否真的對蘭筱筱上心了也不明白,隻知道若是這小書童不喜歡他要跟別人去,他決計不會同意。親也親了,睡也睡了,哪裏輪得到他蘭筱筱耍賴。用了晚膳,蕭啓便在前堂等著。蘭筱筱和下屬一起進門,一頭撞進來卻見到了慶王爺,扭個頭就想跑。
誰知蕭啓見他想跑,拉長了聲調道:“蘭筱筱,你要到哪裏去。”
蘭筱筱腳下一滯,示意手下退下,道:“跟著王爺,哪裏也不去。”
前堂裏麵沒了人,蘭筱筱瞧著慶王爺想著以前的事情便覺得尷尬,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
蕭啓放下茶盞,道:“蘭筱筱,你喜歡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切切實實的陳述句,陳述一個喜歡的事實。
蘭筱筱皺著一雙好看的眉,不知道怎麼回答。
蕭啓也不逼他,隻瞧著他道:“既然這件事情你沒個頭緒,那麼先說說你這身份的事情。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說來。”
兩個問題都很難,蘭筱筱竟不知道該答哪個好。權衡了一下還是準備先回答慶王爺的第二個問題。
“我是蘭筱筱,就是王爺在冬莊遇到的蘭筱筱。冬莊裏頭的孩子都是孤兒,這個想必王爺也清楚,所以我也不例外。多年前朝廷就開始打造鏡鑒司,在師傅的保舉下,就是王爺第一次草原大捷的時候,皇上讓我入了鏡鑒司,當了這衙門裏頭的大司命。而我的師傅便是當朝大將軍文仲,也就是王爺的親舅舅,隻是我心性不靜,未能得兵法真傳……”蘭筱筱瞧著蕭啓道,“絕無虛言。”
慶王爺一聽和自己所想不差,接著道:“這個回答還算是中肯,隻是,你喜歡我這件事,你可承認?”
蘭筱筱那雙好看的眉蹙得更緊了,若是要他答,不如讓他單槍匹馬去南燕刺殺南燕的皇帝。
蕭啓踏上前來,蘭筱筱便側身讓了一步,慶王爺再逼,小書童再退,直到退到了朱漆柱子下,退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方。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蘭筱筱垂眸不敢看,隻盯著蕭啓衣衫上的暗紋,心底悄悄數著花樣。
蘭筱筱的唇很紅,但是在外頭吹了一日風,嘴唇有些幹。蕭啓倒是極想看看那嫣紅欲滴的紅唇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慶王爺微微側頭,輕輕在那唇上印了一記,小書童往後一躲,倒把這柱子撞得山響。蘭筱筱吃痛,終於抬起了眼眸,四眸對望,蘭筱筱望進了蕭啓的眼中。眼中有兩個小小的人,穿著翠色的衣衫。見麵前的人不反感,也沒有厭惡的神色,蕭啓竟有一絲莫名的高興,他小心地用舌尖勾勒著那人的唇,偶爾落下一兩個蜻蜓點水的吻,生怕動作太大,把人給嚇跑了。
蘭筱筱任由慶王爺在他的唇齒間輾轉,從未經過人事的小書童,似乎對這溫溫軟軟的感覺很好奇。
見小書童的反應如此生澀,慶王爺心中的喜悅又漲了那麼一點兩點。既然蘭筱筱還這麼清清白白更不能讓給旁人,蕭啓一邊想一邊將那青青翠翠的人攬在了懷中。至於蘭筱筱的回答,蕭啓覺得根本就不重要,這人明明純淨如山泉,非要口是心非地將自己打扮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
在那嬌豔欲滴的唇上又輕啄了兩下,慶王爺才鬆開懷中的人。
這時蘭筱筱抬起頭瞧著蕭啓,認真地道:“王爺,我想,我可能還是喜歡……姑娘。”
蘭筱筱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小,蕭啓滿懷期待地等著,卻等來“姑娘”兩個字,不說是白瓷心碎了一地,至少在心中默默吐了一口老血。若不是忌憚著他的身手,蕭啓真想把他辦了,讓他這一生都不敢想旁人。
蕭啓在幾個兄弟裏頭從不顯山漏水,又是天家子弟,縱是心裏有什麼也很難叫旁人瞧出來,況且慶王爺有的是耐心和手段,所以隻是哈哈一笑,負手離開了。
蘭筱筱隻覺得後背微寒,暗暗慶幸蕭啓沒有找他的茬。
大司命坐在前堂,梳理著探子傳回來的信兒。蜀王宮被圍,蕭雲墨這下倒是急了,派出了兩撥探子來都督府探底,而給蜀川王壯膽的主使卻沒有冒泡的跡象。鏡鑒司的雷霆一擊,免不了引起風吹草動,有人聞到了風向,定然會蟄伏不動。現下的狀況就好比鑼鼓齊宣的好戲就要開場,“台柱子”卻還沒上。雖然蜀王宮這邊的攻勢還吊著,但是時間一長保不齊會讓人瞧出端倪來,倘若大魚真的不來,到那時隻得攻下蜀王宮,免生枝節。思來想去終究是可惜了蕭雲墨這條來之不易的香餌。
雖然攻下蜀王宮不易,什麼時候攻也得掐準了火候,而讓蘭筱筱更加頭疼的還在後頭,蜀川王在蜀中經營已久,蜀中的百姓自然對頭上的這位要更熟悉一些,京都的皇帝不過是每日衙門口邸報上用毛筆寫出來的名字。況且蕭雲墨鎮守蜀川,對抗吐蕃,自然是百姓眼中的英雄。蜀王宮被圍,錦官城的百姓頭一個不答應,縱然不敢上街來鬧,心裏頭自然是向著蕭雲墨的。當然,在百姓中能取到這種效果,蕭雲墨的手下也廢了不少力氣,甚至連茶樓說書的恐怕都有他安排的人。
一時間錦官城裏頭輿論嘩然,鏡鑒司竟是成了誣陷忠良的存在了。再加上不言騎蕭瑟的氣氛,這都督府馬上就要變成了酆都的閻王殿,大司命也快成了青麵獠牙的惡鬼。蘭筱筱想在輿論上扳回一局,就百姓對不言騎的印象,即便把那草原奔襲的故事說成一朵牡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起不到效果。
眼瞅著蜀中這件事馬上就要從香餑餑變成燙手的山芋,蘭筱筱一腦門子的官司,饒是他心智再堅定也有了一份焦躁。
夜色已深,紅燭掛淚,蘭筱筱一張一張將奏報放在蠟燭上燃了,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直歎這搭台唱戲的功夫實在費神。茶盞裏麵的茶已經冷了又續,續了又冷,蘭筱筱端起茶飲了一口才想起來晚膳還一口沒用。
正在想著弄點什麼飽肚,慶王爺便跨進門來。
“聽說你還沒用飯?”蕭啓道,“我讓蜀中的廚子給你做了一碗麵,快去飯廳趁熱用了。”
蘭筱筱見到蕭啓腦子突然大了一圈,一聽赦令招呼也沒打一個,竟是一溜煙跑了。蕭啓瞧瞧自己,覺得這身打扮也不像那半夜尋仇的惡鬼,怎麼就讓一個九品高手落荒而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