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送戰入蜀中  第四回 雲開霧散風雨歇(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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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啓打死的是柳國舅的表侄子,所以這事第一時間便傳到了宮裏和國公府上。淑妃柳月眉在紫宸殿哭成了淚人,說她哥哥如何勤懇,表侄子如何良善識體,說來說去無非是要皇帝嚴懲蕭啓,還柳家一個公道。皇帝被她哭得心煩,隻得好生勸了,才將人送出紫宸殿。皇帝坐在椅子上納罕,柳家的人倒是來鬧了,卻不見文貴妃過來說話,想了半天自己倒是坐不住了,端起茶碗問貼身太監安德海,道:“貴妃怎麼說?”
    一旁伺候的安德海急忙躬身回話:“皇上,貴妃娘娘身子不大好,太醫院的太醫正在診脈呢。”
    皇帝歎了一口氣,這文家的人都是清清淡淡的性子,連文貴妃都玩起病遁,是要鬧哪一出?難不成還要將文仲宣進宮來問個子醜寅卯?這不成。那宣蕭啓?這也是不成的。皇帝皺了皺眉,看著一旁的安德海道:“雲南的銀峰雪毫可到了?
    “今天下午剛到,奴才這就給皇上泡上。”
    皇帝急忙攔道:“滇南送來的紅茶就隻是文仲喜歡。”
    安德海突然就明朗了,原是想讓他去居中做個調停,試探著問:“那奴才就先給大將軍送茶,然後順道去看看柳家和慶王爺那邊,有什麼消息盡快回稟皇上?”
    皇帝見安德海一點就透,自然是喜歡的。蕭啓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兒子,況且文仲也不能因為自家兒子的胡鬧去頂下這件事情。
    見皇帝點了頭,安德海急忙去了。
    文姝宮是文貴妃的處所,一年四季皆有花開,除開皇後的立政殿不說,這裏的華貴當屬翹楚。
    “娘娘,出了這麼大的事,您也不去紫宸殿,淑妃去鬧了一個下午,說是要討個公道。您若不去,王爺怎麼辦?”
    文貴妃心道:求什麼情?蕭啓再不濟也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斷不會讓嬪妃和外戚作踐了去,不過幾個奴才便能編排大將軍的是非,正好看看文家在皇上心裏頭還有多重。麵上卻是垂了眼簾,收斂了神色幽幽一歎:“本宮能有什麼法子,這種事情避嫌都來不及,哪裏還敢去求情,且等等看吧。”
    話音才落便聽得一洪亮醇厚的聲音傳進來。
    “你這裏開了春景色越發好看了。”
    文貴妃抬頭,便見玄黑描金的靴子跨進朱紅的門檻,緊接著便是玄黑描金龍袍,文貴妃起身,請了個萬福,道:“皇上聖安。”
    “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皇帝撿了把椅子坐下,然後伸手將文貴妃拉到麵前來,握著她的柔荑道,“太醫怎麼說?”
    “左右沒什麼大事,隻是開了一副安神的方子。”文若雨坐在一旁清清淡淡地答。
    “朕見你比往日清減了。”
    文貴妃歎道:“蕭啓做事莽撞,妾身怎能放心。”
    皇帝卻笑了:“都說平日裏你對老七管的嚴,今日朕總算是見識了。這才多大事情,不過是殺了一個奴才,若真是他入宮來請罪,才是真的有罪了,到時候天家的臉麵往哪裏放?難道還要龍子為他償命不是?”
    “妾身倒是擔心哥哥多些,近幾年他身子越發不好,縱使他嘴說不在意那些冷言冷語也是會往心裏去的。這京都裏頭誰不是見風使舵呢?皇上,人心薄涼,哥哥他不該受這樣的罪。”
    提起文仲,皇帝心中也不痛快,這些年為了平衡朝裏的局勢有功不能賞確實是委屈他。
    文貴妃見皇帝麵色有悲知道這話隻能到此為止,便轉了話:“哥哥說從雲南運回來的茶花前幾日開了,花瓣粉白,看著喜人。”
    “你哥哥喜歡茶花,都說雲南的茶花都是老樹,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朕也沒見過……”說到這裏皇帝自己住了嘴,“改日你回家省親,給朕插上一瓶花送到紫宸殿來吧。”
    文貴妃點了點頭,轉身命丫鬟去準備飯食。
    卻說安德海來到柳國舅柳燦府門前,門房見是宮裏來的人自然不敢輕慢,柳府的管家將安德海請到花廳裏頭坐著,上了好茶,命下人好生陪著。
    沒等片刻,柳燦便到了花廳。見到柳燦,安德海急忙起身問好。柳燦哪裏不知道安德海是皇帝身邊的太監,也不拿大,見了禮才坐下。
    “什麼大事還需安公公親自跑一趟。”柳燦道。
    安德海看對方明知故問,心中暗罵,但是也不戳破,隻是堆著笑:“國舅爺府上的茶鮮香,想必是碧雲頂吧。”
    柳燦一聽,便知安德海也是飲茶之人,道:“開春的新茶泡起來滋味濃一些,難得公公不嫌棄。”
    安德海笑道:“茶自然是吃新茶的尖尖兒,雲南的紅茶卻也不能例外,雖說綠茶是主道,但上好的滇南紅茶也是別有滋味,不知國舅爺可嚐過。”
    柳燦拿不準這大太監葫蘆裏賣的藥,隻順著安德海的話往下說:“傳說滇南的銀峰雪毫一年統共才出一斤,茶葉長短胖瘦均勻,湯色鮮紅,清香馥鬱……”說到這裏柳燦笑了笑,繼續道:“隻是這茶從來都是往宮裏送的,我哪裏能夠吃上。”
    “往宮裏送倒是不假,但是皇上卻不好這個道道。”安德海一邊說一邊看柳燦的臉色。
    柳燦似乎聽出了些門道,皺著眉道:“哦?那是哪位娘娘喜歡?”
    安德海知道他想岔了,笑著道:“國舅爺可別打趣奴才了。宮裏的娘娘哪位去過雲南,放眼朝堂,去過雲南的也就一位,您說這茶是為誰備的呢?”
    安德海話中有話,柳燦明白了他幾分來意,卻裝腔問了一句:“安公公這話從何說起呢?”
    “國舅爺是好茶之人,能認出茶道兒來,不如多和大將軍來往,這銀峰雪毫自然是有的。”安德海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點破了來意。
    柳燦心裏頭轉了幾個彎,安德海敢這樣說恐怕是皇帝心中早就有了計較,隻是自己的表侄死得冤,若如此示弱以後怎麼立足。
    見柳燦心神鬆動,安德海自然是收在眼裏的,老太監是宮裏的人精,知道他心中顧慮,但是裏麵這層利害關係卻不方便說破,想了想才道:“誰不知國舅爺是皇上的臂膀,大將軍是朝廷的肱骨,隻是慶王爺是皇上的子嗣……大有大的難處啊,國舅爺若為皇上分憂,皇上心裏自然是記著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柳燦也不得不鬆口,事比人強啊。他沒想到文家的根比自己想的要深得多,也沒想到文家的聖眷竟然到了如此境地,大到皇帝能讓貼身太監來討人情。
    柳燦點點頭道:“我妹妹不知深淺,倘若是為了這事煩惱了皇上,還請公公幫襯兩句。”
    “皇上自然是心疼淑妃娘娘的,哪裏用得上老奴,國舅爺可以寬心。”
    說完話安德海腳不點地出了柳府,轎子裏還有一捧子大將軍托他送進紫宸殿的茶花,安德海哪裏敢留在這裏吃飯,急急忙忙坐著轎子回宮去了。在文姝殿裏頭用了膳,陪著文貴妃說了會子話,皇帝便回了紫宸殿。這兩日朝堂上事情頗多,尚書台呈上來的奏折還有一尺來厚,皇帝被這些雜事弄得煩躁。才跨進紫宸殿,看到書案上放著的羊脂瓶子頭插滿了茶花,心中很是歡喜,焦躁也去了大半,再看那成堆的奏折似乎也沒有多少了。
    見皇帝高興,安德海上前請安:“皇上,大將軍說茶很好,他那裏的花開了,想著給紫宸殿裏添點暖色能解解皇上勞乏。”
    皇帝瞧著茶花點了點頭,麵上也露出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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