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丹青睡飽起身，那滿天飛血的場麵刺激已經淡了許多，想起自己哭的淒慘，頓時覺得有些沒臉見人，低著頭擺弄自己衣角，一聲不吭。
     安洛哪裏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見他不好意思，也就不去逗弄，讓他自己過去便好。山魈的精魂還在攝魂囊內，這東西放在身邊可不太妥當，總要回去處理掉才好。索性便鑽出車廂去趕車，一則好讓那馬不走彎路，二則讓莫丹青在車裏一個人待一會兒，慢慢緩解此時的尷尬。
     短毛也是一覺睡醒，伸個懶腰便要往莫丹青身上竄。莫丹青自從那次被安洛當著短毛的麵這個那個之後，看見短毛總有些不舒服。雖然知道短毛不過是隻猴子，未必懂得當日兩人的作為，但終究心裏有鬼。這時見他蹦上來，下意識便是一躲。
     短毛一跳落空，十分委屈，看著莫丹青輕輕叫了一聲。莫丹青見它這模樣就好似一個向大人撒嬌的小孩一般，心中一軟，朝短毛招招手。短毛大喜，立刻蹦上他大腿，一頭紮進他懷裏。
     短毛在莫丹青身上亂拱，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脖子上不停地蹭。莫丹青被它蹭得渾身發癢，不禁咯咯笑出聲來。安洛聽到裏頭動靜，看來尷尬的局麵被短毛輕易搞定，立刻暗讚兒子聰明。
     趕路相當無聊，但安洛依然不願太早回到談笑樓，便一邊著急一邊拖拉著，既怕晚回去被父親怪責，又怕回去之後莫丹青會有意外，十分糾結。
     莫丹青突然從車裏鑽出腦袋來：“安師哥，最近短毛怎麼都不出去玩了？”安洛愣了愣，朝膩在莫丹青懷裏的小猴看一眼：“難道還有別的怪物？可惜短毛不會說話。”莫丹青鑽出車廂坐在安洛身邊，短毛在他身上頭上亂爬，他一把將短毛抓下來按在腿上：“不許動，說，你是不是看到什麼東西了？除了那山魈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怪物？”
     短毛突然安靜下來，知道他在問自己問題，但是這兩個問題太複雜，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隻能眨巴著眼盯著莫丹青，手舞足蹈半天，不得要領。
     莫丹青想了想，換了個問法：“你見過來打我們那隻怪物？”短毛吱吱大叫，顯得十分興奮。莫丹青看不懂它在比劃啥，皺了皺眉，雙手叉在短毛腋下，對著它不斷點頭：“是的話就點點頭。”重複幾遍，又道，“不是就搖搖頭。”
     短毛起初有些懵，但好歹從小受過訓練，竟然不一會就領悟了動作要領。莫丹青隨手拿過一個梨子問它：“要不要吃？”短毛吱吱叫著大點其頭。莫丹青一鬆手，梨子就被它搶過去急急咬了一口。
     安洛看著好玩，抱起長毛問它：“這個呢，要不要吃？”短毛隻顧著啃梨子，瞟都沒瞟他一眼，安洛悻悻地將長毛放下，搖頭歎道：“有奶就是娘……”話音剛落，背上就挨了一掌，小兔崽子手勁見長，這一下好不疼痛。
     莫丹青培訓猴兒子頗見成效，十分得意，見哄得差不多，便繼續剛才的話題：“短毛，你之前見過昨天打我們那隻怪物？”那梨子挺大，啃了老半天還沒啃完，潑猴的心思全在梨子上頭，理都沒理莫丹青的問題。
     莫丹青劈手奪過梨子：“不回答就不還給你。說，是不是見過那隻怪物？”短毛跳起來搶梨子，莫丹青舉高手臂，它便搶了個空。小爹爹聲色俱厲：“不說就不給你。”短毛是個識時務的好孩子，見事不對，立刻乖乖地點頭。
     莫丹青將梨子還給它，順手摸摸它頭，短毛哼哼兩聲繼續專心對付手上的果子。莫丹青繼續發問：“除了那隻怪物之外是不是還見過別的怪物？”短毛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莫丹青與安洛麵麵相覷，這又點頭又搖頭的算什麼意思？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短毛不會講話，能這樣問答已經是聰明絕頂有成精的希望了。但若想讓它將見到的說出來，隻怕得等個幾百年等它真成了精才行。
     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便都盯著短毛啃梨子。短毛被它們瞧得渾身不自在，突然從莫丹青身上跳下地，躲到長毛身後呆著，又肯下一塊梨子來塞到長毛嘴裏，以示有福同享。
     莫丹青喃喃琢磨：“它說見過，那一定是見過了，可是又搖頭，嗯……我剛才問什麼了？”安洛眨眨眼：“好像問的是有沒有見過別的怪物。”莫丹青一拍大腿：“知道了，它見過什麼人，但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