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十五、分開睡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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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丹青全然沒注意到宋飛墨的神色,往身後一指:“她往那裏走了。”宋飛墨剛想追,卻歎了口氣:“這裏人多,隔了許久,她定然又能將氣息隱去。”
安洛突然說道:“那個魔教聖女,似乎一直跟著咱們。宋師兄若是想抓她,不妨也在暗中瞧著。”宋飛墨眼神中閃過一絲犀利,往莫丹青身上瞟了一眼。這一下十分明顯,莫丹青嚇一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宋、宋師兄,你做什麼……”安洛站在他身後,捏捏他肩頭,彰顯自己的存在。
宋飛墨眼神恢複尋常,停駐在安洛身上,尋思一陣,點頭道:“好幾晚沒睡覺了,你們住哪兒?”莫丹青心頭依然惴惴,卻急切向宋飛墨示好:“咱們住在那邊的源昆客棧。”宋飛墨看著他小狗一般的神情,心中一陣柔軟,摸了摸他腦袋,笑著說道:“好,那帶師兄去住店。還有空房麼?”
莫丹青是誰給他骨頭他就朝誰搖尾巴的性子,立刻大喜,上前勾著宋飛墨的胳膊:“有啊,咱們隔壁就有空房。那家客棧很大的,人再多都住得下。就算沒空房了,咱們的房間很大的,住三個人什麼問題都沒有。”
這孩子仿佛失憶,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忘得精光。安洛很無奈,卻又十分佩服他這道行。恐怕隻有小孩子的心思才會這麼單純,黑是黑白是白,快樂悲傷全部寫在臉上,容易將情緒拋棄,快樂大於憂愁,天塌下來由別人頂著,所有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安洛跟在兩人身後緩緩走著,看著莫丹青掛在宋飛墨身上一蹦一跳,看著宋飛墨遊移之中卻帶著果決的笑容,漸漸將酒氣壓下去,將剛才那股衝動平複。
莫丹青繞在宋飛墨身邊鞍前馬後,但是大師兄又如何肯讓小師弟來替自己做事。其實也不過是開房間放行李的小事,宋師兄飛天盾地無所不能,所謂行李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包袱。但是莫丹青許久沒見同門,雖然是掌門大師兄,平素並不是特別熟悉,但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人家大師兄還沒怎麼樣,小師弟卻已有了親疏之別。
安洛知道自己不應該吃味,宋飛墨不是秦鬆,但看著莫丹青越來越親熱的勁,莫名的火氣就有些壓不住了。更何況,這還是剛剛掏心掏肺的將心思與他說了。這才一轉眼的功夫,這小子就能將之拋到九霄雲外去。雖然見他如此開心自己也覺得欣慰,雖然知道宋飛墨不過是匆匆一個過客,但漸漸冒出來的獨占的心思,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夜裏照例應該是兩人在一張床上睡覺。莫丹青在宋飛墨房裏磨蹭很久,安洛催了幾次都不肯回來,最後還是大師兄說要休息了,才猶猶豫豫蹭回屋子,看見安洛已經在外間打好了地鋪,頓時在房門口窘了半天。
房裏隻有一張床,莫丹青渾身冰涼,安洛每天都要給他捂許久才能安然入睡。他也早已習慣了被人摟在懷中的溫暖。但此時突然有人捅破了窗戶紙,再要如此親密,就摻雜進去一些奇怪的東西,再怎麼樣都不能純粹了。
安洛存著不軌的念頭許久,每日睡覺都是最甜蜜的煎熬,雖然擔心他晚上睡不好,卻還是咬了咬牙:“今晚我睡外頭。”人總要學著長大的,卻不能放任自流。在自己眼皮底下,卻給他時間空間讓他好好想明白。安洛就是要賭這一把,他對自己,也對莫丹青有信心。
如他所想,莫丹青明顯鬆了口氣。兩人誰都沒提那件事,權當沒有發生過,自欺欺人,尷尬中盡力維持著原先的關係。安洛枕著手臂,窗外的星星很亮,晃得他睡不著覺。靜靜地聽著內屋的動靜,除了莫丹青雜亂的呼吸之外,一切都靜悄悄的。
安洛是修真門派的接班人,自然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並不挑剔睡覺的地方。但此時此刻卻覺得地板太硬地氣太重,翻來覆去總是不舒服。
黑暗裏有人輕輕歎了口氣:“安師哥,上床來吧。”安洛騰一下坐起來,隻覺滿眼白光,擦亮漆黑夜晚。一道華麗的通向天堂的門就此打開。
然而那個聲音卻帶著顫抖,小鹿似的。安洛跟著歎了口氣:“你睡吧。”黑暗中的聲音輕輕“嗯”了一下,重新回歸安寧。安洛呆呆坐在地上,任由星光打在自己身上,灼得好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