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十七、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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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鎮子很小,年常也沒多少人。鎮上常住人口不多,統共也沒幾戶人家,大多以采藥為生。昆侖山上藥材豐富,也有許多商人前來此處收購藥材,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這麼個小小的集鎮,雖然不熱鬧,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
莫丹青對於蒼茫大地不知怎的生出些許害怕來,便提議在這裏先逛逛,熟悉一下人間的運行法則。沒錯,我們莫大少爺還真是用人間來稱呼昆侖山外頭的世界,叫安洛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的吐沫嗆死。
“咳咳咳咳,丹青,咱們隻是修真之士,還沒成仙呢,人間,哈哈……”莫丹青白他一眼:“人都說昆侖仙境,那住在仙境裏的人豈不都是神仙?我師父師娘師伯師叔都已經幾百歲了,可不都是長生不死的?他們下界凡人,區區幾十年壽命,與我們怎麼相同。”
安洛好不容易喘順了氣,撫著胸口說道:“寶貝,你師父師娘沒告訴你,咱們修真之人也是會死的麼?”莫丹青“哼”了一聲:“自然說過,還說過等我道行夠了就會飛升成仙呢。咱們如今是半個神仙,他們是凡人,他們住的地方自然是人間。”
安洛決定不跟他扯了,這麼辯下去,三天三夜也辯不完:“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小神仙,未免引起凡人的恐慌,咱們還是暫時裝成凡人的好。人道是仙凡殊途……”
自那夜之後,莫丹青對安洛越發依賴,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安洛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雙目中流露出來的惶恐之色,叫安洛很是不放心。在他連著兩個晚上又驚又冷嚇醒之後,索性便以怕他晚上夢魘為借口,退了一間房,晚上兩人大被共眠,雖說能看不能吃,但是將這軟呼呼的小人兒抱在懷裏睡覺的滋味,那是相當的不錯。
莫丹青心智未開,還沒知曉男女之事,那麼對男男之事便更加不清楚了。對於兩個男子睡在一張床上,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況且睡覺時候旁邊有個人叫他安心不算,還有這麼大個枕頭供他摟抱,睡得大為安穩,竟沒再做過噩夢。
昆侖派有結界護持,一直溫度適宜四季如春。而下山之後卻發現時值深秋,氣候已經十分寒冷。他在山上從來不知道增減衣物,常年不過一件中衣一件外衫,不想“人間”竟有四季之分,一年之內氣溫相差甚遠,一下山就冷的發抖,晚上睡覺更是寒氣入骨,手腳冰涼。如今旁邊有個恒溫的取暖神物,睡覺再不是負擔,往往一覺到天明,早上窩在被窩裏還不肯起來。
安洛問他:“以前在山上時,睡覺會不會作噩夢嚇醒?”莫丹青縮在裏床,抱著他一條胳膊,閉著眼晴甕聲甕氣的說道:“有啊。總是夢到我犯了錯,師父不要我了,連師娘都要趕我走。我夢裏大哭,然後就醒了。”
安洛一陣心疼,用沒被他抱住的那隻手揉揉他頭發,側過身來,抱緊了他,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有我在,以後就不怕了。”莫丹青嘴角上揚,露出個極燦爛的微笑來,怕冷似的往他懷裏鑽了鑽:“還是你好,我求大師哥晚上陪我睡覺,他總是不肯。”
安洛幾乎忘了這茬,聽他提起秦鬆,滿腔的溫情頓時一涼,仿佛一枚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麵,蕩起片片漣漪。不過看樣子這小子是絲毫不明白自己與秦鬆打的主意,不禁默默歎了口氣,究竟是要霸王硬上弓呢還是等他慢慢長大慢慢懂得。
莫丹青漸漸睡沉了,呼吸均勻悠長。安洛抬手想扇滅燭火,微微一動便頓住了。燭光下的少年有些朦朧,臉盤很精致,還帶著幾分稚氣。睫毛長而直,鼻梁筆直,一張嘴增一分則太闊厚,減一分則太涼薄,天造地設,正正好好。
小嘴微微張著,不顯絲毫傻氣,卻是一番天真純樸之氣。安洛伸指虛虛描繪一遍莫丹青的輪廓,最後將手指在他唇上頓了頓,緩緩描了一遍。
小孩毫無知覺,依舊沉沉睡著。安洛心念一動,將頭湊上前去,在他唇上輕輕碰了碰。莫丹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安洛一驚,連忙躺好。莫丹青抿抿嘴,身子動了動,抱著安洛的胳膊緊了緊,見臉埋在他肩窩裏,還輕輕蹭了蹭,便不再動了。
安洛驚魂稍定,見他一連串小狗般的動作,啞然失笑。手指拂過自己的嘴唇,無聲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朝燈光處揮了揮手,燭火悄無聲息的便滅了。
屋子裏一下子暗了下來,安洛緊緊擁著懷中的少年,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