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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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高二的課程與高三相比還是較為輕鬆的,甚至一直有“高一玩,高二學,高三拚“的說法,而且s城是到高二下學期才分科的教育體製,所以在高一的時間裏其實你隻要搞好語數外,其他求個及格就可以了,甚至我們當時的物理老師對我們女生就直言及格就可以了,分高了沒用(當然這是對於高三不加物理的女生而言的)。“你若及格,便是晴天“基本就是所有副課老師的要求了。
但是較之其他科目的放鬆,語數英就顯得特別重要了,課堂就時時測試不說,每個月必定是同一年級大考。而且總成績、單科成績的班級排名,年級排名一個不落的全要在月考單上標注出來帶回去給父母簽字寫反饋什麼的。
我們幾個在成績上也各有偏科,我的英語從小學開始就沒好過,所以到高中即使拿了不及格我也不會很難受,而且當時我一向不把成績放心上--考差了也最多隻是難過一下就忘記了,而我媽雖然氣歸氣,可也早在八百年前就認命了,我的英語成績隻要不是離及格線太遠她倒也不會有過多責備。路天屎在高一的時候除了語文薄弱一點外,好像也沒什麼差科,而且因為她是數學課代表,數學特別好,所以她的數學成績一出來,整個成績單就非常好看了。人妖雖然副科門門亮紅燈,可是她的三門除了數學經常不及格外,其他兩門都屬於中上。而王大餅雖然同人妖一樣隻是數學不大好,可是因為她是一個敏感文藝的“雙魚女“,所以她對成績還是會有點感覺的。
每次考完數理化這種理科,我想大部分人回到班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對答案!就是老師製止也沒有用,大有不對答案不算真正愛過之感。我們四個中,我和路的數學較好,所以王總愛先和我們對答案,如果我們三個的答案都不相同的話,她就會再去問數學學霸~而一般這個時候人妖總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我靠我靠我靠,我聽不見,我聽不見!你們們別對了呀!“天屎永遠覺得自己這個錯那個錯,一定不及格!然後我永遠覺得自己這個對那個對,就差一百分了!而大餅永遠是在對完以後抱住我的手臂狂甩,“怎麼辦怎麼辦!我又要不及格了。“然後自信心爆棚的我就要開始擔任知心姐姐的角色,安撫她,“不會的呀,你不是算下來就扣了四十分左右麼,可能有些答案我們錯,你對的呢!肯定可以及格的!別擔心!"
其實說完後,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虛偽--因為王的數學真的很差,而且幾乎就是倒數幾名,所以其實這些話真的隻是安慰之用而已。可是在那種情況下,這種善意的謊言甚至不能說是有意編造的,而真的是人的下意識之舉。
理科卷子一般都是當天出成績,如果你想知道成績其實隻要留下來等一會就可以了。因為天屎是數學課代表要謄成績,所以我和大餅一般都會等她(人妖在高一時數學成績太差,所以這個時候她都會提前走,以免看了傷心)。雖然這種事情每個月都會有,可是我卻一直牢牢記得那天的,大概是因為王大餅的絕望讓我對未來第一次有了惶恐,不解,質疑;也或許可能隻是單純的出於對"她把鼻涕眼淚全擦我校服"這件事的耿耿於懷~
無論是哪種,那晚的某些東西"帶給我絕望,卻也帶給我笑容"這個事實是真的,即使過了五年,十年,甚至可能是五十年,我想我都不會忘記那天哭哭笑笑的16歲我們,真是年輕又美好啊。對了!不能忘記的裏也一定要有我那件占滿王氏牌鼻水淚水的"冬季校服"!
每次大餅抓著我的胳膊等試卷發下來的時候,她總是很緊張,抓的很緊而且總是會念念叨叨:“一定要及格呀,一定要及格呀。“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總會很心疼大餅,其實我知道這種感覺,就像英語一樣,無論我怎麼花時間去背單詞,我花一小時背的效果也可能遠沒有人家花一刻鍾背的好那樣,那種感覺是很無力的。可是時間久了我選擇的是麻木放棄,而大餅卻一直堅持。所以我每次到真的是真心期待她可以及格。反之,我卻總是壞心眼的希望天屎的分數可以低點再低點,但其實在數學成績上我幾乎沒有比天屎高過,甚至她經常拿前幾名,而我隻是一直維持在中遊。所以我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喜歡天屎,那時候給自己的解釋是“這人太做作了,每次都騙我們說自己要不及格,結果分數永遠那麼高",其實心裏一直是知道的,即使很大一部分真的是討厭她的做作,可也一定有“嫉妒“的原因。
可是當時大概是自尊心作祟吧,所以不敢承認——青春期的我們總是覺得自己很完美,所以沒由來的討厭強者,同情弱者。
當左上角寫了個45圈起來的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圈裏表名次,而我們班一共45人),別說大餅了,我的心裏都是很震驚很憤怒的,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在氣什麼,可能是為了大餅,也可能是想到自己的英語。
大餅真的幾乎是看到成績的一瞬間就撲倒我肩上,隨後眼淚就下來了,“為什麼呀!我明明把老師說的例題全做了啊!我昨天做到十二點多呢!為什麼才32分啊!為什麼。“我急忙拍拍她的背,“哎,別哭呀!大餅!別哭了。“邊說我邊伸手對準備上前的天屎示意不要靠近--我不想一個拿著第二名試卷的她刺激到大餅,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是說實話在那一刻我是真的有點恨天屎,恨她說自己肯定不及格結果第二,恨她雖然麵色擔憂但是難以抑製的喜色,恨她那麼殘忍的把試卷給了大餅•••我想大餅可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摟住我的脖子,哭著小聲說,“我們出去好不好?“我急忙點頭答應。
其實她根本不是詢問,因為早在我答應前她就抵著我向外走了。我倒退著向外走,教室裏的路麵容有點慘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不敢相信。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很難受,那是一種你能明確感覺到,可是卻難以形容出來的感覺。或許是自責--其實幾乎在我伸手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們的抗拒已經傷害到了她,可是當時的恨意來的那麼快,我根本就無法思考其他;也或許隻是單純的因為耳邊大餅壓抑的哭聲太催淚。
初冬的5點天氣已經有點暗沉了,微涼的冷風也是時不時的刮過。可是天氣再冷,好像都沒有大餅的心冷。出來後的大餅隻是無聲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哭,雙手也不再是緊摟著我的脖子而是很用力的抓住我的校服下擺。我因為這份沉默而莫名的暴躁,“我靠,哭什麼啊!誰沒不及格過啊!媽的有什麼好哭的。魯琳琳以前考班級倒數第一的時候也沒有哭啊!“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說錯了,因為完全沒有複習的人妖這次40幾分,而倒數第一的是靠在我肩膀哭的聲嘶力竭的大餅。那一刹那,我特別恨自己,覺得自己好像把一塊本來就很脆弱的玻璃又砸了一下,一種濃濃的負疚感將我包圍。
“胖胖!胖胖!“慶幸的是大餅有了點反應,我急忙答應,“在呢,別哭了好不!“她沒有回答我,隻是像在發泄般的自言自語,“我•••我真的•••複習了你知道麼!我以為這次可以•••可以及格的,你之前也•••也說我會及格的呀!“因為哽咽,她的話斷斷續續的,不甚清楚,而且頭又衝著地麵,所以能聽見的聲音真是又輕又模糊,可是我還是聽懂了大概,忙說道,“這次不及格就下次及格羅!我英語也一直不及格的呀!有什麼關係。“她蹭著我的校服死命搖頭,“我爸爸會罵死我的,我上次就考的•••的很差了,我真的以為這次會及格的!我••••我真的好認真的複習了!“我漸漸意識到她現在隻是想說些什麼而已,我的安慰並不重要,於是隻是不斷點頭說是,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別哭了。
那一天她說了好久好久,也哭了好久好久,甚至等她抬頭的時候我的校服肩膀上有一大塊鼻涕眼淚難認的水跡。我無奈的看向她,她用兩隻腫著的大眼睛特別無辜的看著我,大概因為剛哭完發泄過,所以王詩餘的臉是那種特別不正常的潮紅色,有點滑稽又有點幼稚。相視看了一會,突然我們都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其實不是很好笑,可是我們愣是笑的彎了腰。
那時候的天已經完全變黑了,我們全靠教室裏散出的淡淡燈光照明,我隻能看到她半張向著光線的臉,另外半張不甚模糊,可是還是覺得很溫暖。即使這一刻黑暗還與我們同在,可是因為一些人的陪伴,所以我們很快又會充滿感激,滿懷希望。或許這輩子我們與有些人相伴的時光也就短短幾年而已,可是就是這幾年的回憶也值得你在聊起他們的時候永帶微笑。
天屎聽見笑聲,忙跑出來,“你們怎麼了,在笑什麼?“我和大餅彼此看了一眼,又加深了些許笑意,卻也沒有回答,我向前一步問道,“成績謄好了麼?“天屎無奈的微笑,“都好好久了,就在等你們呢!““嗯,那我們回家吧,“我回頭看著大餅故作嚴肅的說,“走了!再不走我要沒車回家了。“大餅笑著點頭答應,上前勾起我的胳膊,而我又順勢勾起前方天屎的胳膊,邊朝裏走邊大聲喊道,“回家羅!“大餅看看我,下意識緊了緊勾我手臂的力道,也笑著大喊,“對啊!回家了!“
雖然路沒有和我們一起嬉戲大喊,可我看到了她臉上的笑意,而且我相信王詩餘也看到了。
我想那一刻我們臉上的笑對方都是感同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