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攪亂
    我在挺屍。更準確的說，我在假寐。
    “小少爺，要吃點水果嗎？”
    旗冰啊，這個時候應該很自覺的消失，才是人情之所為啊！
    “小少爺，我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吧！”
    我依然閉目養神，將我心裏的恐懼還有惴惴不安掩埋。
    病房裏寂寥的很，除了旗冰一次又一次的問候聲。
    原來，我不但不擅長偽裝，還無法做到忍受聒嘈。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我忍無可忍，從床上坐起來。
    莫不是我眼睛也摔壞了？
    站在我身邊的旗冰，他居然在奸笑，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你——”我羞愧而又惱怒的說不出話來。
    旗冰將一個蘋果塞給我，感慨的說：“小少爺，雖然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但是，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更好些。”
    他在幹什麼？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在試探我？
    “以前，小少爺總躲在房間裏，即使見到人也不敢大聲講話，更不可能說髒話。”旗冰打開了窗戶，外麵剛升起的太陽，白花花的普照萬物。
    一晃，竟然已經入秋了。
    我聽不出旗冰話裏到底隱藏著什麼意圖，表麵既像在讚揚，可細一琢磨又似在貶低。
    “小少爺，對不起！”旗冰站在窗前，背對著我。
    啊？
    這是從何說起？
    “又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逞強。”聞言，我更坐立不安起來。我對軟弱的一麵，根本無法應對。
    旗冰沒有與我爭辯，他低著頭立在窗戶邊，紋絲不動。
    我覺得氣氛突然怪異起來，我先前的擔憂驀地都被他哀傷的後背取代。
    “喂，喂——”我試著喚起他的注意，“我原諒你了，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在我跟他相處的短短一個月裏，他給我的印象，就是石頭。但此時，他就像一幅抹不開愁緒的水墨畫，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壓抑。
    “喂，你他媽的放個屁，行不？”
    我實在受不了，要不是老子的腿行走不方便，早撲上去給他兩腳。
    “哈哈——”旗冰用力旋過身，好似換了個人笑道，“小少爺，你知道嗎，我們因禍得福哎，老板同意給你配輛轎車，還換了工作地點。”他樂淘淘的樣子，卻一點也沒感染到我，反倒讓我察覺到有看恐怖片的氛圍。
    他緊接著的話，讓我對自己的第六感更加深信不疑了。
    “油費自付！”
    “哇靠，竭盡所能的剝削老子！”我將手上的蘋果朝旗冰砸過去，嘴裏憤怒的咆哮。
    哎，我能不能再死一回？？？
    一上午，我都在氣鼓鼓的狀態下，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為了哄我，旗冰做了許多拿手菜。我麵上依舊不開懷，但我那不忠誠的胃，樂顛顛的舉起了白旗。
    下午午睡時，我睡得很不踏實。那個夢總在我腦海裏浮現，還有那個小孩的哭聲，也不停的在我的耳邊回蕩。
    “簡北，簡北……”
    有一個濃鬱的聲音，一直輕輕的喊我。
    我聽到後，莫名的委屈起來，漸漸的眼淚就出來了。
    “小少爺，小少爺……”
    哭著哭著，旗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後來，我還能聽到一些對話——
    “醫生，他怎麼還不醒啊？”
    “可能是車禍時，受到驚嚇，以至於腦子裏還殘留著恐懼片段。”
    “不可以叫醒他嗎？”
    “如果還不醒，就隻能強行叫醒。日後，家屬要經常陪伴和開導他，消除他心中的隱憂。”
    ……
    我很想笑，是哪個庸醫，老子連闖紅燈的車是長是圓都沒瞧清楚，何來恐懼？
    恍然間，我想起來了，在那最後時刻，我看到了一個浮影。
    難道他還未消亡？是來搶身體的嗎？
    腦子越想越混沌，一團黑色的漩渦突然侵襲過來，頓時將我席卷。
    不知過了多久，耳間是‘叮咚，叮咚’的滴水聲。
    悠悠的，我轉醒，但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這時，有聲音飄來。
    『你醒了！』
    那個聲音很熟悉。直到我自己張嘴時，才意識到如此相像，『你是誰？我在哪裏？』
    『不用怕，』那個聲音的主人聽出我的顫音，『是你的灑脫讓我醒來，繼而魂歸天然！』
    『你是簡北嗎？』我追問。
    『你就是簡北！』聲音開始飄忽起來。
    『喂，你別走，你要是不想死，就把這身體拿去，喂——』
    『哎——』那個聲音無奈的歎息。
    『喂，喂——』我鬼叫。
    在那一聲長歎後，那個聲音徹底消失了。
    ……
    ……
    “簡北，簡北……”
    又是那個濃鬱的聲音，這次他不再輕聲細語，而是很大力的喊道。
    我聽出來了，不就是那個笑的讓人春心蕩漾的小子嗎。
    我好像很安心，咧開嘴笑道：“老子愛的是美女，你再發春也是個帶把的，哈哈——”
    “小，小少爺，你，……”
    我好像聽到旗冰張口結舌的發音。
    果不其然，等我含笑的睜開眼時，旗冰的眼張的如銅鈴般大，而嘴巴甚至可以吞下一隻雞蛋。
    而反觀另一位，就很難形容了——
    他如此英俊，卻又身著皺巴西服；
    他眼裏表麵充滿擔憂，卻深藏炙熱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