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頭
    以簡北身份重生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月。除去浪跡天涯的第一個月，那後來就跟蔣裴這個人沒半毛錢關係了。
    “小少爺，您該起床了。”說話的人是我的保鏢。
    他並不魁梧，但很結實。咋一看，跟鄰家大哥哥似的。其實而不然，跟他親近等於找塊石頭抱抱。
    他講話平鋪直敘，從不轉彎。這點我喜歡，試問有誰喜歡跟一個整天勾心鬥角的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啊。如果有的話，除非他是個受虐狂。
    他是個悶葫蘆，即使我使出渾身解數逗他，他給我的回應隻有兩字‘明白’。我很挫敗，但我屢敗屢戰，盡管我仍然會得到那兩傻瓜字。
    其實，我想說他是一個監視我的人。
    那次遊山玩水時，手機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我想，反正也是身外之物，丟就丟了吧，再說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主動跟誰聯係。
    我這廂是瀟灑走一回，未曾想那大漢夫婦快急瘋了。好嘛，電視、報紙、網絡等等可以用來發布尋人啟事的工具，都有我十寸的照片。大概那段時間去的地方都很偏僻吧，居然一個月後我才被人擰到一個老頭麵前領賞錢。
    是的，那老頭就是我的外公。他很狡猾，跟大漢的老婆說：“慈母多敗兒，你再這樣寵他，將來還怎麼能接手公司。”不是我有意偷聽的，他的聲音洪亮的快震破耳脈了。
    當時，大漢也在那裏。我在門縫裏偷瞧到，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子，竟然在空氣中飄搖。他的老婆隻顧著跟老頭講話，好像是在請求老頭對我好一點什麼的。
    在他們終於談妥後，大漢和他老婆就離開了。很奇怪，我看著他們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竟然想落淚。
    待他們走後，我就被老頭請出來，“鬼鬼祟祟的，死出來！”我嚇一大跳，但是我的心理素質卻很好，當我筆直的看向他時，眼裏除了茫然外，就剩下空白了。這當然要歸功於前世的爸爸，如果不是他經常耳提麵命的給我上政治課，我哪來這麼好的修養。
    “嗯？”他距我一米遠，然後用老謀深算的眼光，還有他不太靈便的腿，圍著我轉了兩圈。
    我的腦子突然靈光起來，猜到：大概是這前生曾經很怕他，從未跟他平視過吧。然後迅速的把頭低下去。心裏七上八下，老頭的洞察力很強，隻一眼就瞧出我跟他印象中外孫的區別。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火眼金睛啊。
    他好像有點失望，用拐杖敲敲旁邊的茶幾，說：“不要愣著，過來坐。”我故作拘謹的坐過去。
    老頭按了電話，吩咐他的秘書送茶水。然後，他在主位上坐下。
    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姐姐進來，她臉上掛著職業微笑。她的動作更職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臭小子，口水都掉下來了！”老頭握著茶杯，在熱氣騰騰的霧氣中取笑我。
    我羞赧的低下了頭，明知他在騙我，還在喝茶時偷偷摸了一把嘴角。
    “以前呢，你媽寵著你，你那個無能的爸更沒個腦子，也沒人好好管教你。”老頭放下茶杯直視我，好像痛心疾首的樣子，“你外婆死的早，那時我剛成立船公司，沒時間照顧你母親。後來，我的事業越來越大，錢也越來越多……”他突然停下來了，端起茶杯默默的喝著。
    我滿腦子的劇情延續，眼角掃視他的一舉一動。
    “旗冰，你過來一下。”他對著門口喊道。
    剛剛一語不發，我還以為他睡著了呢。他的話音未落，一個小個子男人推門而入。
    哦，他就是我說的保鏢，他叫旗冰。
    老頭把我扔給旗冰後，就再也沒召見我了。我也樂得自在，如果三五不時的會麵，頻繁的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家夥，我要死多少腦細胞啊。雖然這具身體才二十二歲，新陳代謝馬馬虎虎，但我無意提早步入謝頂大軍。
    旗冰，我就不囉嗦了。反正他跟我形影不離，連上個茅廁都他媽的一起。我才不會害羞呢，大家都是男人，你有我有全都有，我怕個鳥！
    言歸正傳。
    某日，清晨。
    我正與周公打架，我的無影腳就快練到黃飛鴻的級別了。
    “小少爺，這是第一次警告。”旗冰很冷靜的堅持。
    我飛起一腳，正中對方要害，然後我淩空躍下。
    “啊——”我那飛簷走壁的動作啊，可害死我了。
    老頭心真毒，居然讓本少爺蝸居，租了一個四十平方不到的一室一廳。我的床在上鋪，剛剛是踩空了，四仰八叉的摔地上了。
    “哎呀，我的腰，疼，疼，……”我齜牙咧嘴的在地上嗷嗷叫。
    旗冰好像對我漠不關心。半晌後，他才良心發現的問我：“小少爺，你怎麼樣？”
    “我說旗冰，我真的是小少爺嗎？”我見旗冰我自巋然不動的站立著，嘴裏口口聲聲叫我‘小少爺’，我覺得不但是諷刺，而且還很滑稽。
    “快洗漱吧，不然今天上班又要遲到了。”他就是我的催眠符。
    “知道了，知道了。”我扶著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向洗手間移去。半路上，嘴裏小聲的嘀咕：“老子上輩子哪受過這等吊罪，等老子飛黃騰達了，……”
    老頭很精明，也很有手段。我美其名曰是大老板的外孫，可是除了撿到一份小差事外，我連個雞毛的光都沒沾著，就這房租還是從我的薪水裏麵預支的呢。更可氣的是，旗冰這貨還把我的工作表現，隨時隨地的跟他彙報，稍有不慎我的錢包就遭到搶劫。沒辦法，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我能不肉疼麼？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陶淵明我可學不來，沒那五鬥米，我喝西北風啊？
    我工作的單位離家很近，十分鍾的腳程。
    八點鍾，我準時出門。
    “小簡，上班了！”門衛小王很熱情，我很爽快的回應。
    除了後麵跟著一條尾巴，我一天的日子還是很愜意的。進了公司，我先去後勤領鑰匙。然後去業務部，問今天要去哪家拿單子。
    對了，我就是一個小跑腿。但是，我忍辱負重堅持下去的理由，我猜那個老滑頭直到一命嗚呼都不會領悟到。嘿嘿，這是秘密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