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毀滅與新生 136用一切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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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龍騰皇宮裏依然到處都彌漫著硝煙的味道,但打鐵鋸木等各種嘈雜低噪聲卻全部銷聲匿跡。並非所有人都死光了,而是人們都聚集到靜雲殿的院子外,一個個排成整齊的隊伍,怔怔地看著那露出宮牆之上,高高豎立著隨風飄舞的咒幡。是什麼事情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夠讓在這國破家亡的危機時刻,使所有的抗爭都暫時停止呢?看看那些灰暗麻木的臉孔,眼神都是那麼空洞,但精神卻是那樣集中,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或許在這土黃色的宮牆裏,正在孕育著一個能夠拯救這個國家的希望,一旦誕生,將會徹底扭轉當前局麵。這是一次十分有價值的嚐試,但可能又是充滿風險的嚐試,所以盡管能讓以往緊張的武器製造和士兵操練暫停,但依然沒能給人們臉上帶來一點生氣。為什麼說這是一次危險的嚐試?看看此刻在院子裏四人臉上緊張嚴肅的神情就有深刻的體會。
靜雲殿的園子裏,四周都插滿了黑白雙色的咒幡,而中央則開辟了一塊圓形的空地,一個三層的圓形祭壇擺放在那裏,頂端懸浮一個水晶球。鈴音和小紅兩人,手執長長的權杖,像標杆一樣站著;而紫蘭和善雅則盤腿而坐,一把閃亮的寶劍插在她的身前。她們四人在祭壇四周相對而立,神情專注嚴肅,似乎在進行一項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的咒幡外,沒有什麼其他明顯的變化。
難道這個國家的命運就是這樣了嗎?眼看著曾經那麼繁華的一個王國,被那些隻知道破壞和什麼都能吃的醜陋生物滅亡,而束手無策?
“貴妃娘娘,你用力啊!”小紅的手微微顫抖著,憋著一口氣,把臉都憋紅了,最後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你這狗奴才,你的視力被狗吃了嗎?沒看到本宮已經很用力了嗎?”鈴音和小紅一樣,臉紅紅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唯一不同的是,她還有力氣罵人。
“那……貴妃娘娘,請你再堅持一下好嗎?”小紅此刻的樣子咬牙切齒的,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再努力一點好嗎?”
“本宮已經很努力了!”鈴音和小紅一樣,咬著嘴唇狠狠地說:“你不要吵,專心點!”
微風帶著淡淡的血腥吹過,咒幡在淡淡的硝煙中輕輕飄著,屋簷掛著的風鈴還在發出清脆的響聲,天空還是那樣蔚藍,輕紗般的雲朵還是飄得那麼高。在艱苦的等待當中,時間在慢慢地流過,然而一切都沒有變化,唯有心中那一絲微弱的希望慢慢熄滅。然後,從遠方傳來嘶啞的嚎叫,一聲接著一聲,伴隨著漸強的撞擊聲和震動,人們的心慢慢被刺穿、碾碎。
“我看,這可能就是我們最終的歸宿。”陰沉的天空,龜裂的大地,放眼四周,原本象征權力與威嚴的明黃色,都變成沙子一般灰暗的土黃色。所有人的眼裏除了麻木空洞,就是絕望,空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和粘稠,變得讓人無法呼吸。“或許命運就在今天降臨,過去我們所做的一切,今天都已得出結果,這是對我們的懲罰,而且還是我們自找的,我們無法逃避……”
所有人腦海裏一片空白,除了宮殿外怪獸們的嘶吼和利抓抓牆的聲音,就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院子外的眾人,在前所未有的平靜情緒中安靜地離去,禁衛軍們拿起武器緩緩地登上了城牆,工匠們也再次拿起了錘子和鐵鍬,一切都和昨天一樣,但再也沒有昨天那樣的精神和熱情。鈴音首先支撐不住,她雙手越來越抖,終於拿不住那根越來越重的權杖,“哐當”一聲掉到地上。隨即她也跪倒在地上,雙手撐地支撐著上身,頭低著,使勁地喘氣。“我撐不住了……那些根本不是這個位麵的生物,說是女神派來懲罰我們的使者,倒不如說是我們自作自受,掉進自己建造的地獄。”
在巫術的施展方式裏,用祭壇發動詛咒就相當於捧著一個大桶,然後不斷地往裏加水。祭壇的大小相當於水桶的大小,當水加滿的時候把水桶扔出去就相當於完成了巫術的施展。如果有幾個人一起抬著,突然其中一人放手了,那就很有可能因為無法保持平衡而讓水桶傾倒,把自己淋得一身是水。就像現在的情況那樣,鈴音的突然退出讓剩下的三人頓時倍感壓力。祭壇上方懸浮的玻璃球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就像隔了一塊毛玻璃,並且劇烈地震動著,放出忽明忽暗的光芒,還同時響起了尖銳的蜂鳴聲。
光球慢慢地降下來,並且越來越暗,越來越小,像一個正在泄氣的氣球。但是泄氣的速度顯然遠遠不夠,就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腐蝕氣球一樣,光球表麵環繞的咒文越來越少,而且顏色也是一塊濃一塊淡的,有一種將要霧化的朦朧感。更重要的是,原本隻在光球中央一個小點發出的紫紅色光芒,現在已經充滿了整個光球。這實在是一個不祥的現象,一股濃厚的危險氣息滿溢出來,充滿了整個院子。剩下三人顯然無法支撐這個龐大的法術,不一會兒善雅也“撲通”一聲跪下,身前的寶劍“彭”地一聲斷掉了。
宮牆外,醜陋的怪獸眼睛裏放出血紅的光芒,原本嘶啞的叫聲也變得嘹亮,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一次次碾過人們在絕望的煉獄中煎熬的靈魂。善雅扭頭望向緊閉著的暗紅色院門,從門縫裏可以看到不斷閃爍跳躍的火光,而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硝煙像幽靈一般遊蕩在空中。“過去我們的所作所為,到今天已經結出了苦澀的果實。現在已經到了為這樣的結果負責的時候了,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報應。”說完爬起來,閉上雙眼屈膝盤坐在原地,似乎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似乎命運就是這樣注定了,兩位曾經意誌堅定的王國妃子,還有身經百戰的戰士們,都已經失去了靈魂,眼裏隻有空洞。聽著那環繞四周的嘶吼,看著它們尖銳的獠牙,一個個就像木偶一般一動不動。隻有最後兩位忠心耿耿的侍女還在緊抓著那一絲信念,在這樣令人絕望的時刻,仍然沒有放棄追逐著那越來越遙遠的光芒。隻見那祭壇上不再發光的水晶球已經降了下來,而且已經縮小到拳頭大小,而紫蘭和小紅也不再像剛才力竭的樣子,閉著眼睛筆直地站著,看上去十分平靜,但臉色甚至露出的手臂都是那種失血過多的蒼白色。
“你們在幹什麼?都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還在堅持,有意義嗎?”鈴音大喊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即使我們剛才完成了這個詛咒,對我們能有什麼幫助?現在我們已經是一座孤城了,不僅是食物,連彈藥也十分稀缺,結果能有什麼影響?”
就像放幹了血的一樣沒有一點血色,紫蘭和小紅的臉色十分蒼白,卻沒有一點疲憊無力的感覺。兩人站得像筆杆一樣直,眼睛裏盡是堅毅。她們沒有理會竭斯底裏鈴音,也沒有一點遲疑,生命的光華由她們雙手親自送出。
“兩位殿下有沒有聽過‘審判之日’的傳說呢?”小紅的嘴巴沒動,卻能聽見她的聲音:“當你走到生命的盡頭時,回首你的過去,將你的行為和信念全部列出,用公正和真誠的心去判斷。結果會令你感到祥和還是憂鬱呢?”
然後傳來了紫蘭的聲音:“以我們低人一等的身份,注定無法確定自己的命運,這實在是生命中一個巨大的遺憾。而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是選擇做一輩子懦夫,還是一秒鍾的英雄?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話音剛落,一陣耀眼的紅光從祭壇發出,把院子裏所有人的眼睛都刺得睜不開。同時一陣尖銳的蜂鳴聲響起,連院子外的人都震得耳朵刺痛。等到強光和尖嘯過去之後,鈴音和善雅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隻見祭壇以及周圍咒幡上的咒文都發出了幽暗的紅光,還有不知從何處刮來的花瓣落葉,被一陣旋風帶著繞著祭壇不停地旋轉。整個院子裏就隻剩下紫蘭和小紅的裙擺被旋風吹得獵獵作響,還有那猶在耳邊回響的尖嘯聲。
因為那股尖銳的呼嘯聲實在是聲勢浩大,給每個人內心深處巨大的衝擊,讓所有人的思維為之一滯。院子外那些已經走遠的眾人都停下腳步別過頭看過來,甚至隔了幾堵高牆之外那些怪獸都停止了攻擊,形狀各異的眼裏居然也透露著恐懼。而院子內看到了紫蘭和小紅的瘋狂行為,也隻是由鈴音較為平靜地喊了一句:“你們瘋了!”,而善雅還依然一臉僵硬麻木,顯然還沒有緩過神來。
咒幡和祭壇上的咒文發出一道道紅色光柱,光柱中由紅光聚集而成的咒文緩緩飄出。而在祭壇中央,比剛才那個還要大上幾分的紫色光球在光柱中緩緩上升,周圍的咒文則圍著它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此時高牆外的怪物們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發出一陣陣前所未有的恐怖怒吼,讓人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它們發瘋似的抓打圍牆,拚命地往上爬,掄起同類的屍體使勁地往高牆上砸,發出沉重的撞擊聲,有的甚至還越過了高牆掉落在皇宮裏,引起了陣陣的恐慌。幸好他們扔的是屍體。
紫蘭和小紅維持著這個詛咒,威力已經遠遠大於它們原本計劃的那個,看那個紫紅色的光球散發的濃厚威壓就可見一斑,即使稍微靠近也會感到呼吸困難。隻是這樣高級和巨大的法術,已經遠遠超出她們的能力,先不說之後會給兩人帶來怎樣惡劣的後遺症,就現在看來,能不能成功完成這一法術都是未知之數,因為那個光球看上去很不穩定,發光的咒文也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命運果然是讓人難以揣摩,總是在你最無助的時候給你一絲曙光,等你心中燃起一點希望的時候又殘忍地掐滅。當所有的努力都已失敗告終,整個世界都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絕望,那簡直是比死亡更加讓人難受。看著那個馬上就要掉下來並狠狠地爆開的光球,鈴音消極地說:“我們今天都要死了,無論怎樣的努力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是命運……”然後身子一軟,“啪”地一聲往後倒在草地上。
她看著被法陣映得通紅的天空,還有一直縈繞著頭頂的陣陣硝煙,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流下。
突然她感到有一陣熟悉的波動,一陣慘白的光芒閃過,然後是一聲無比堅定的嬌喝聲:“沉默的暗之精靈,給我戰勝恐懼的勇氣,不屈!”
她“嗖”的一聲坐起來,剛好看到善雅把一個黑色小瓶子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團深藍近黑的火焰騰起,瞬間就把她整個人籠罩在內。“你想幹什麼?”
這個即使是外行人一看就知道非常高級的零級魔法一出,馬上令鈴音驚訝萬分。難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放棄追逐那虛無縹緲的希望?還是天真地認為,可以自己創造希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究竟是有骨氣還是愚蠢?鈴音有點迷惑了。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直接就把她驚得魂飛九天,腦海一片空白,連嘴巴也合不上,更不要說思考什麼了。隻見善雅右手拿出一把匕首,左手掏出一張咒符,然後隔著咒符抓著刀刃用力一拉,“嘩啦”一聲一團紫紅色的火焰從她手中騰起然後熄滅,滴著血的匕首則發出血紅的光芒。雖然沒有法陣發出的紅光耀眼,但卻非常濃鬱、凝聚,而且還是流動著的。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雙手緊握匕首,立刃向內對準自己胸口,然後大喊一聲:“啊……”
這一聲帶著她無堅不摧的意誌,還有堅不可摧的決心,蓋過了所有的聲音,響徹雲霄,直衝九天之上;席卷大地,刺進人們內心的最深處。
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堅定的眼神凝視前方,冒著血紅火焰的匕首半刺入她的身體,慢慢地往下切開自己的胸膛。黑色的火焰從傷口冒出,止住了噴湧的鮮血,但卻止不了它們順著匕首流出,順著手臂流下,在手肘處滴落,在地上彙集了一大灘。不一會兒,匕首就已經切到了心窩,切開了整塊胸骨。
她把匕首交到左手,右手從傷口慢慢地伸進胸膛裏,然後收回來,手心裏握著一顆嬌小玲瓏的心髒。血淋林的,燃燒著血紅的火焰,迅速並有力地顫動著。
“你你你……你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做祭品!”鈴音覺得自己今天真的體會到命運的反複無常,在這短短幾分鍾發生的事情,徹底顛覆了她過去的信仰與觀念。她覺得自己似乎被天雷劈中,數十年來在她心中生根發芽、枝繁葉茂、開花結果的參天巨木,就這樣瞬間化為烏有……“你的靈魂會永遠囚禁在黑暗之中,一次次地重複著今天所受的痛苦,永遠也無法解脫……”
善雅慘白的臉上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咒符貼在心髒上麵,然後匕首壓在幾根粗大的血管上用力一割,徹底切斷了和它的最後一絲聯係。“我想我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了。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傻,但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也曾經努力過。”
她跪在地上,把自己的心髒放在剛才她站的那個位置,舉起匕首,然後微微抬頭看向紫蘭和小紅。她們兩人眼裏是不安和焦急,好像很想說話但是發不出聲音。再看看鈴音,嘴巴和眼睛都張得大大的,蒼白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至少讓我的死來的更有意義,而且我相信,我的靈魂很快會被拯救。”她最後給了鈴音一個信任的眼神,然後閉上眼睛,匕首用力刺下……
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停止了流動,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都褪去,連空氣也似乎凝固了一般。一股無形的力量直衝雲霄,把厚厚的烏雲往四周推開,甚至連那積累了好幾個月的濃鬱硝煙和血腥味都瞬間消失。然而烏雲後麵卻不是湛藍的天空,而是淡淡的紅色,空氣也沒有那種雨後的清新感。一點點冰冷的雪花飄下,把人們停滯的思維喚醒。這是一片淒美的景象,處於沙漠中一座孤城,剛剛遭受過戰爭的洗禮,古老的城牆邊上躺滿了傷員,破爛的房屋裏裝滿了雜物,疲憊的士兵們抬頭看著這一奇景,慢慢地沉浸在對親人的思念、對家園的思念和對過去繁榮的思念之中。不過懷念過去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人們很快就發現高牆外已經沒有一點動靜,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振奮預兆。
“報告!怪物正在撤退!”
“怪物撤退了!”
“怪物撤退了……”
圍牆上方的士兵高聲大喊,然後口口相傳,一聲接著一聲,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一個像指揮一樣的人聽到了,臉上閃過不可置信。他攤開手掌,接住了一片稀疏落下來的雪花,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慢慢握緊拳頭,喃喃自語道:“永恒之冬,傳說中的巫術。”
他“唰”的一聲用力抽出佩劍大喊:“兄弟們,放下繩梯,帶上所有可以點火的東西,出去把那些東西都燒成灰燼!”
所有的士兵都拿著火把、捧著一桶桶的火油,或者背著一袋袋的火石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工匠和行動不便的老宮女。他們聚集到靜雲殿外,前祭祀的助手上前敲了敲門說:“兩位殿下,有好消息。你們的努力得到了最大的回報,怪物都倒下了,士兵們正在出去清掃戰場。小的認為,兩位殿下如果現在能夠出現在城牆之上,會給我們最大的鼓舞……”
“殿下?”等了好一會兒,見裏麵完全沒有聲音,眾人臉上興奮的笑容褪去了,換上一股擔心和焦急。“殿下,你們還好嗎?”
的確,剛剛製造了一場如此大型的法術,出了什麼意外也說不定。於是從人群中走出一個老頭,上前代替了年輕人的位置,敲了敲門說:“兩位殿下,微臣是王太醫,需要幫助嗎?”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裏麵有一點動靜,老頭輕咳一聲推門而入“失禮了。”
入目第一眼,就是滿地的鮮血。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立刻讓所有人呆若木雞,思維停滯。
一根根燒得通紅的木棍插在地上,圍繞著中間裂開好幾塊的祭壇。灰色的寶石粉末從祭壇飛濺開來,混著鮮血沾滿了四麵牆壁。地麵上原本是有水銀填充的一個個咒符刻印,現在則成為了一個個冒著刺鼻氣味的黑色小坑,更不要說那些鮮花水果蠟燭布偶之類的。
這真是一片慘烈的修羅場,好幾個暈血的老宮女還立刻倒下了,而其他人也皺著眉頭捂著鼻子,一副嫌惡的樣子。不過已經推門走進來了,沒理由又退回去的,更何況還見不到兩位妃子。於是一群人踮著腳小心翼翼地穿過了浸血的院子,直接推開殿門,第一眼就看到了拄著權杖站在那裏的鈴音,還有躺在她身前另外三人。
“殿下……”王太醫臉上閃過欣慰,然後是擔心。“殿下的臉色不太好啊!”
在慘白的燭光映照下,鈴音慘白的臉上,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泛著淚光。在她前麵的地上,用鮮血畫了一個巨大的陣圖,另外三人躺在上麵。
王太醫隻是看了一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對著鈴音作揖道:“殿下請保重自己的身體,看殿下蒼白的臉色,顯然是在剛剛那個巨大的法術中消耗太多了。微臣認為殿下現在應該躺下來休息一下,然後……”
“王太醫,你是宮裏年齡最高,資曆最老的太醫了,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鈴音打斷了王太醫的話問。
“殿下請講,微臣一定知無不言。”
“你覺得,人是為什麼而活著呢?”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以回答了,王太醫沉默了。或許他正在猜測,鈴音這問題有什麼深層的含義,又或許僅僅是在思考問題本身的答案。隻不過沒等他作出回答,鈴音就繼續問:“又或者,因為什麼而使人活著。”
或許鈴音並不是想要有人來解答她的問題,她僅僅是在宣泄一下她的感情而已。隻見她長歎一聲說:“我一直認為,人活著,應該有夢想,有追求,例如金錢和地位。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卻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因為有夢想和追求,人才活著。”
王太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已經意識到,比起肉體上的治療,鈴音現在更需要的是心靈上的治療。“微臣認為,殿下似乎太偏激了。那隻是兩種不同的人生態度,爭取更好的和珍惜已有的都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沒有誰對誰錯之分。”
“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可是其中也要有一個度量對吧?很明顯,我就是沒有掌握好這個度量,正如你所說的,我太偏激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下。同時左手往前一拋,一幅用鮮血畫滿了咒文的桌布鋪下,蓋住了地上的三人。
看來普通幾句話是不會有效果的了,太醫悄悄給了身後的人一個眼神,立刻就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從他身旁衝出撲向鈴音。然而當兩人剛衝出一步,就像撞到什麼東西一樣“砰”的一聲被彈了回來,在空中留下幾圈迅速淡去的波紋。
這個結果顯然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太醫一臉的驚恐,剛想說點什麼,又被鈴音插話了。“你們都去把梓穎找回來吧,或許她能夠把你們從黑暗中拯救出來。至於我……”她說著,慢慢地舉起手中的權杖“現在就讓我為我的偏激負責吧!”
“不!”“咚!”權杖撞擊地麵發出的沉悶聲音,和眾人的驚呼聲同時響起,而且幾乎也同時消失。因為一大團溫熱的血液混著碎肉撲麵而來,把所有的聲音都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