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陰謀 BETRAYAL & CONSPIRACY 第十六章.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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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緊緊握著露琪亞以其朽木小姐的地位,為自己取得的特別通行證,晳白的指尖因過度用力而隱隱作痛。
她想,自己那麼緊地抓住那通行證,是因為通行證的珍貴、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還是……兩者皆是?
「大人請進。」看到夏梨手裏刻有貴族徽章的木塊,守衛門立即九十度鞠躬,為這位無牌『貴族』小姐讓出了一條路。
隨著小手的推動,那布滿青苔的厚重石門發出唧、唧的悶響聲。把自由的空氣關禁於外的大門徐徐移開,露出了一條小徑,剛好足夠瘦小的夏梨進入。
沿著階梯拾級而下,腳步咚咚的回響聲讓人發毛。身邊的黑暗如恐懼般仿佛要把裏麵的一切吞沒,微弱的殘光在夏梨的手中的燈若有若無,讓人有一種苟然殘喘的感覺。潮濕的空氣使四周的氣壓上升,加上那無窮無盡的樓梯,使夏梨感到自己好像快要呼吸不了。
然而,當夏梨以為自己已經深深體會到這個牢獄的恐怖,她卻發現自己錯了。
就在她到達階梯的底部的時候,一陣濃濃的腥臭味如風暴般猛擊著夏梨的嗅覺、刺激著她的味蕾,使她頓時頭昏腦脹,幾欲作嘔。夏梨伸手撐著牆,希望能夠支持一下那遙遙欲墮的身體。
但手一碰到牆,濕淋淋的感覺立即給了夏梨不祥的預感。
橙黃的弱光映照出掌上的殷紅。
是血的紅。
而且,不止是牆,一路上的走廊也是染著斑斑的紅印。
驚訝,不是因為血跡的存在,而是那嚇人的量。因為早上才聽人說過,這個高設防監牢裏,就隻關了日番穀冬獅郎一個人。
盡管心中一陣慌亂,夏梨也不容許自己再作更多思想,隨著紅斑的方向直奔。
然後,她看到了他。
雖然,她真的差點認不出他。
每天總是打扮整齊的冬獅郎,因為監獄裏環境的肮髒,加上連續幾天不能打理,雪發比從前混亂多了。白得發亮的發色不再存在,黯淡地失去了每一絲光澤;脫下了隊長袍和死霸裝,已經染上了塵一般灰色和花一般紅色的白色衣服,在冬獅郎小小得身軀上,顯得特別單薄。
夏梨的目光移向冬獅郎外露的身體。
突然間,驚嚇、憤怒、悲傷等感情一湧而至。少女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原本柔滑的肌膚被一塊塊青青黑黑的瘀塊複蓋著,條條紅得刺眼的傷痕遍布全身,有的已經開始結成醜陋的疤,但更多的,還淌流著新鮮的、還帶著餘溫的血。
但更嚇人的,是身上那些像是被鐵烙過的傷口。表麵的皮膚早已被無情的鐵棒移除,露出來的,是粉紅色的肉。發炎發濃的傷痕是黏黏的白和黃,在身體的每個角落肆虐著,為軀體的主人帶來痛苦為樂。
難怪,露琪亞要自己作好心理準備。
「夏梨……你怎麼來了?」冬獅郎微微睜開嚴重浮腫的雙眼,小小的綠瞳剩下的,就隻有痛苦、無助與絕望。
或許,對冬獅郎而言,他的生命的確就隻剩下這些。
沙啞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但有別與從前,那低沉的嗓音現在已不是為了掩飾真正的情緒。而是,已經痛得麻木了,痛得再沒有感覺了。
夏梨費了很大的勁才阻止了眼淚的頑強反抗。「對不起,冬獅郎。」
冬獅郎的嘴角拉扯出一個類似笑容的角度。「道甚麼歉,你這個傻瓜。反而是我,讓你受苦了。」
頓了一頓。冬獅郎艱難地又開了口。「離開吧,夏梨,我已經不是可以救贖的人了。我已經不能、已經無法被拯救了。回到本該屬於你的生活,去找一個真正能夠保護你的人吧。然後,請你忘記讓你痛苦我。」
「冬獅郎你這個大笨蛋!」夏梨高聲打斷冬獅郎。「大笨蛋」的回音,在走廊間一直回蕩著、回蕩著。
「在我放棄之前,冬獅郎你也別想要放棄!而我,使永遠永遠不會離開冬獅郎的!」
「夏梨……」
「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冬獅郎。懲罰你就這麼,在這種混亂的時候自個兒躲到這裏來。」夏梨露出勝利的笑容,語氣卻沒有預期中的堅定。
冬獅郎沉默了。
「我會帶你離開的。一定會。因為,我相信冬獅郎是無辜的。」
說完,夏梨急忙離開,留下了還在沉默的冬獅郎。
由一開始,選擇了去保護;最後,怎麼卻成了保護的對象。
由一開始,選擇了要守護她的幸福;最後,怎麼卻讓她白流了眼淚。
到底,自己傷害那個女孩,還要到甚麼時候?
現在,終於明白,自己越像珍惜卻越是容易自己催殘。
但當明白了、放手了、接受了,
當死亡已經不再是一種恐懼,而是一種解脫時,
為什麼你要再次出現,
重新燃點我對生命的希望?
你知道嗎,夏梨,這樣的你,真的很殘忍。
但如果這是你對我的懲罰,我心甘情願接受。
因為,我欠你的,實在太多。
還有,
你知道嗎,夏梨,你剛才的戲做得很差,你剛才的笑容比較像哭泣。
為甚麼要那麼勉強自己?
你知道嗎,任何的酷刑,也不如看到你剛才的表情疼痛。
簡直,心如刀割。
這……也是你對我的懲罰吧?
***
衝出那彌漫著可怕氣氛得牢獄後,滿眼閃光的夏梨撲進了紫發青年的懷裏。青年強壯的臂彎緊緊擁抱著不停顫抖的女孩,溫言安慰。
「櫻介……為甚麼會這樣……我好痛苦、好害怕。」聲音的虛弱充分反映出,她在牢獄所受到的莫大驚嚇。
像對待嬰孩般溫柔地輕拍著女孩,櫻介低聲道。「我早說過,來到這裏你隻會更後悔。」
然而,雖然微微帶有責備的意味,櫻介擁抱女孩的手擁得更緊,仿佛要讓她得到更多的溫暖、更深的安慰。
「想的話,便哭吧。」
這句話像是給了夏梨一個特別的準許,簌簌的淚水如晶瑩的水晶般從悲傷的黛眸流下。
三年了,三年間夏梨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因為,她不想帶給別人麻煩;因為,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怯弱。
但櫻介不同。
在櫻介麵前,就似能把生命的一切重擔交給他。
她伏在櫻介的胸前,大聲號哭起來。
而櫻介,隻是一聲不響地,用那雙夢幻般的眼睛,包容著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