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仔朝陽堅那邊快速瞄了一眼，陽堅的眼睛非常明亮，在夜色中幽幽泛著綠光。
    “好吧，不過得快點，明天還要早起呢。”多仔慌忙地幫冬日脫衣服，可是也不知怎麼的，雙手竟非常不靈活，弄了半天都沒把小褂子的紐扣解開。
    冬日瞅見，小聲問了一句，“阿爸很著急麼？”
    多仔隻得硬著頭皮搖頭說“不”。
    在多仔掙紮了片刻依舊無果之後，冬日征詢道：“要不然，讓冬日自己來？”
    “啊？”多仔看了看手中幾乎被自己扯掉的紐扣，臉上青白交加，終於放棄了，“好吧。”
    多仔站在一側，神情恍惚地看著冬日脫得光溜溜，然後在陽堅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到河中心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餘。
    苦笑著從礁石上跳下來，多仔走到河岸上，在那裏站了會兒，幹脆獨自一人先回家去了。
    路上有星光照拂，並不讓人覺得黑暗。但狹小的木屋裏，卻是幽黑的一片。
    一隻腳在木屋裏，一隻腳仍然放在木屋外。他忽然對這樣黑暗的世界有些恐懼，在門口僵持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腳收回來，蜷縮成團坐在屋簷下。
    夜深人靜，空氣中的氣溫卻依舊沒有降低的預兆。
    汗水彙聚成滴，順著鬢角緩緩流下，落入熱氣騰騰的地麵，瞬間便沒了蹤影。
    在屋外獨自靜了一會兒，多仔想明白一件事。
    於他而言，陽堅就像夜晚的星鬥，能為他驅趕黑暗，卻不會像太陽那樣將他灼傷。他渴望將星鬥占為己有，可是星鬥天生就不屬於任何人，當然也不屬於他。
    想著想著，院子入口處傳來動靜。抬頭一看，卻隻看見陽堅，冬日沒有跟過來。
    陽堅大步走過來，“冬日去長鞭家裏了。”
    一句話瞬間便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
    “還不休息？”
    陽堅坐下來，與他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獸人氣息。
    得不到多仔的回答，陽堅又問了句，“在等我？”
    多仔滿臉漲紅，局促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沒說話。有了陽堅在旁邊，多仔再也坐不住了，暗自掙紮了兩下，便站起來，走進小木屋。
    陽堅沒有阻攔他，見他進屋了，自己也跟著走進去。他睡得地方依舊和以前一樣，在門口。
    多仔背對著門口，側身躺下，沒多久，他忽然說：“你知道嗎？”
    “什麼？”
    “對我來說，你就像天上的星星……”多仔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你很重要，非常重要，可是……”
    “可是什麼？”
    “你永遠也不屬於我。”幾乎是耗盡了生命的所有能量說出這句話，他渾身僵硬地蜷縮在木床上，努力地想要抑製胸中不斷澎湃的情緒，卻止不住眼淚撲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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