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哀呼了一聲，她唯有萬分無奈地點頭，“好了，去就去吧……”
    於是乎，楚茗曦便被雲王爺脅迫般拉上了去雙月樓的約定，互相碎語一番，在秋雪實在忍不住起身告辭之後，便紛紛回了各自應去的地方。
    楚茗曦自然也是回了宮中，照常執筆而坐，旁邊是花汀一人在那沏茶，時不時碎碎語幾句，倒也日子清閑如水。
    過往閃現在腦海的時間越來越模糊了，或許這是一個征兆，她真的會拋棄以往投入這個新的世界，她自認不是留戀過去的人，但是她也不是薄情之人，不了了之的東西真的很難不去在意，何況是哺育自己的‘家庭’。
    她想，她是不是應該做一點什麼呢？
    “花汀，你說人為什麼總是會去想以前呢？”
    楚茗曦低頭寫下論語，似漫不經心地隨意問道。
    “因為以前的事情讓人忘記不了呀，不管是美好還是不好，總是能自己銘刻心扉，所以才會想啊。”花汀沒察覺出什麼，隻是一派單純地回答說。
    “嗯？這樣不是太虛度光陰了嗎？”她微微掀睫看了她一眼，低頭說道。
    “怎麼會呢，這樣才證明那人多情啊……”
    她聞言不由失笑，這丫頭片子也不知道自己亂說什麼，淨胡說。
    花汀看那表情便知道殿下在想什麼了，一跺腳有些無可奈何道：“殿下，這可是你問奴婢的，你怎麼笑花汀呢？”
    “我可不是在笑你。”
    她斂笑，微不可查地輕歎了一聲，眼神悠長似穿透了她，直看向遙遠的天邊。
    “是麼？”
    看楚茗曦的神色有些不對勁，花汀很識相地沒有多說話，在一旁靜立著待主子自己清醒過來。
    “花汀，怎麼不出聲了？”
    回過神來很是戲謔地斜了她一眼，臉龐輪廓淡然而優雅，散發著迷人的氣場，聲音三分邪氣，哪管她眼神怎樣怪異，僅此就直讓人失神了一刻。
    不經意看到花汀頸上的蝶形玉佩，隨後便移開視線，道，“明日我要隨皇子們去雙月樓，你先料點好吧。”
    ……
    秋風颯涼，蘭拂國都卻不因天氣而蕭條，路上行人添多，棉衣素襖，叫賣聲依然火熱，倒是讓人陰霾的心情好轉起來。
    入夜，燈火通明，華燈初上。
    此次出行，諸多人並沒有徒步了，搭上內暖外堅的轎子，便看到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轎子內部。
    與那次祭奠先皇的轎子雖然差了些檔次，但是在這深秋即入初冬的季節，也不需要太多鋪張。
    茗曦與清藥同轎，身旁擁有稚嫩臉頰的美男胚子安然，真是諸多感慨難以言喻。
    楚清藥是個讓人無論如何也討厭不過來的角色，寧靜又和善，如秋日的花兒一般唯美，但心機怕是頗深的。
    “九皇叔，走了。”
    見即將下轎楚茗曦還在發呆，清藥出聲喚道。
    “嗯。”
    她愣了一愣，便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站起身，“你先出去吧。”
    “好。”
    楚清藥翻簾下了轎子，隨後她也出來，便看到麵前一片暖暖流水潺潺勾欄紅漆大門，聞有空靈悠遠的笛聲如同一泓清泉從那頭傳來。宛轉悠揚的音律，沁人心脾，洗去心頭的浮躁。
    牌匾上鐵鉤銀劃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雙月樓。
    夜已深，萬物入夢，雙月樓卻一如白晝，熱鬧非凡，仿佛一切才剛剛開始。高聳的牌坊樓下，人來人往，車馬撚轎，川流不息。但見鳳簫聲動，玉壺光轉，寶馬雕車香滿路。
    縱使眾人或多或少都來過這裏，但也還是被今日這盛榮的場景驚詫得愣了一瞬。
    楚茗曦倒是從未了解過雙月樓的風靡與幾的，微眯了眯如蝶翼之長睫，聲音卻比空靈的笛簫之聲還是清晰：“楚月欽，那日的雙月樓，不會……是後門吧？”
    這裏的場景雖也是雙月樓的一麵，但與這直觀風雅的正麵相看實在是有一些差距，兩麵不同，不由隨自猜測起來，那裏直通的，該不會是雙月樓的另一門吧？
    楚月欽想裝沒聽見，可是無奈落在身上的視線不同忽視，隻得輕輕一咳，說道：“曦弟真是聰明，一猜即中，可勾欄院本便在臨近後門的地方，這也怪不得我啊。”
    三言兩語推脫撇清了自己，楚茗曦不置可否地挑起一邊的唇角，在微涼微冷的閃爍燈光下神色難辨。
    氣氛有些渙散，楚畢筠及時出聲微笑道，“我們快點進去吧，今日如此熱鬧，不知有什麼神秘之處，錯過了可不好。”
    這一話顯然很起效果，眾人皆是點頭，便一眾踏進了清音嫋嫋水舞紅袖的雙月樓了。
    “嘖嘖，小王我未踏進這雙月樓三年了，如今又見還是那副初見模樣啊……”楚非墨嘖嘖讚歎，隻見大廳的舞台上立著一水墨勾銀絲水月相照的紅綃屏風，屏風寬三四丈左右，約一人高，後麵朦朦朧朧的。
    清音一轉，花燈璀璨，鑼鼓奏響，白淨略紅的花瓣從高空落下，靡靡之音，勾人心魂。遠遠可見那直投屏風緩緩退去，有紅蓮美人一朵陡然出現，翩然起舞，細腰婀娜，足鈴脆響，薄紗遮麵，鳳眼迷人，水袖環空一繞舞盡百媚千嬌，萬種風情。
    楚茗曦等人均是挑眉，心思卻是各異浮動。
    沒在這裏駐足多久，便見大部分人潮都向更深處湧去，楚月欽不由地扯過一人，問：“今晚有什麼絕色花魁嗎？怎麼個個如狼似虎地朝裏邊撲？”
    ……請原諒他的用詞。
    那位被抓住的人士頓時想發脾氣，側頭一看，便呆了，哎呀，各個錦衣絕色，哪來這麼多俊俏公子哥啊？？
    察覺提著衣領的手漸漸收緊，被抓人士急忙‘哎’了幾聲，回答道：“比絕色花魁來還稀罕呢，據說今日百裏姑娘能一展芳姿露出真麵目，公子你說我們不急嗎？哎呀，可別遲了，你別攔我了，我先走了！”
    說著急急掙開他的束縛，身影刹那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著那速度直咋舌，楚非墨側頭便看到月欽鳳目斜挑：“聽到了嗎？這些庸脂俗粉咱們就掠過了，還不快走？”
    說罷他又自歎了一聲，道：“果然這就是運氣啊……”
    “……”
    ……
    當眾人來到了勾欄軒的時候，那裏已經人滿為患了。
    不過不是一眼望去便可見黑壓壓的人影的情形，賓座上是無一空位，勾欄軒是風舞特地設計的，場地十分大，淡淡冷棠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再加上這等情形，宏大而雅致。
    如今也隻有包廂可容了，隻是現在能有位置的話他們的運氣就是真的逆天了。
    她站在不前不後的位置上，皺起了眉。
    楚畢筠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一塊不大不小的碧玉，細看過去，碧玉的品質是不用說，但那玉中央卻雕刻著一輪明月，微不可查的瞬間，竟看到月影閃爍。
    “這……與這雙月樓有關？”
    楚清藥有些遲疑地看了那碧玉一眼，便精準地問道。
    “六弟真聰明。”楚畢筠讚了一句，“擁有此玉可以在雙月樓享有貴賓權限（VIP？）……”
    “那麼說區區一個雅間也不在話下了？”楚非墨頓時眉眼皆彎地問道。
    “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便向他們點頭道：“跟我來吧。”
    於是在他的帶領下，數月未曾開的天字二號雅閣為他們開了。
    西番蓮花打底的青石板麵上建起溜光雪白的粉牆，牆上懸掛著兩張‘雪如煙’絹畫，各有山水曖昧，一副半褪衣裳、倚欄淺眠的美人圖，一副江南藍蓮、似真如幻的水墨圖。
    一幅宏偉大氣瑰麗足有一牆彩繪的鳳棲梧桐，各自張於兩頭。
    楚茗曦懶懶臥於榻中，在外邊吹夠了涼風，移到這個暖閣，落差大得她都懶得起身了。
    這般行為讓所有人都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驚訝怪異各有。
    “都看著我幹嘛，風舞這不是還沒來？”閑適之間抽空扔過去一句話。
    這話一出，眾人真是表情各異，楚月欽魅笑開口了：“說不定皇叔也是個堪比風舞的美人兒呢～”
    話剛離口，他臉色便僵硬了一瞬。
    隻見原本悠懶的人兒刹那便沉下了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哼哼道：“你在諷刺我男生女相嗎？？”
    沒有生氣？
    楚月欽立馬從捂臉狀態中脫離，甚是詫奇上下掃了她幾眼，最後總結道：“皇叔，不是月欽氣你，的確，皇叔是生錯男兒身了，不過即使是這樣，皇叔還是男女通吃的……”
    越說越離譜，她幹脆地闔上眼懶得聽他自說自話，得寸進尺。
    楚畢筠聽了他的話，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神情：“三弟，你莫要胡鬧。”
    三殿下吃吃地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話。
    這時，場中一陣喧嘩，引得他們齊齊透過隔膜玻璃望向那疊扇形的高台之上。
    原本空空落落的鳳蓮紋台赫然佇立著一名十九、二十歲，介於少女與女子之間驚豔絕倫的飄逸女子，女子抱琴而立，未理下方一場雜亂的轟動，幾乎隻是刹那的瞬間，便見她優雅席地而坐，一席紫羅蘭繡地毯憑空而現。
    “嘶～”
    幾乎整個勾欄軒都發出了倒吸冷氣的聲音，全場幾乎針落地都能聞聲。
    沒想到是，這消息竟然是真的，而且女子還不在意地素顏未裹，這讓他們個個期待焦慮猶豫驚駭的情緒已經承受不起了啊！！
    這強烈的落差已經讓他們懷疑：這台上的女子是不是百裏風舞？
    到底是不是？
    此刻，眾人心中天人交戰，猶見女子緩慢抬起頭來，一張絕豔獨世的姿顏便落入眾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