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的氣氛有些詭異，所有人都沒說話，幹瞪著眼等著費苑清把關子賣足。
    等那一落厚厚的材料被擺到費雲麵前瞟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恨不得嘴角抽搐。
    《冷小楠研究檔案》？！
    滿滿當當幾個冊子，裝訂精致，時間順序標注明確，跟從圖書館出來的文獻似的。
    這麼一打厚厚的資料真是包羅萬象深刻透徹啊！費苑清倒底瞞著他查了多少東西，連幼兒園手工勞動的成績單都有？
    還有從小到大的畢業照，冷小楠的表情幾乎沒變過，都是立在那兒蠢萌蠢萌的……
    費雲也能稱得上老謀深算了，可他還真沒見人誰追個人能整這麼多資料出來，紙張蓬鬆，一看就知道翻過多少遍。
    他兒子倒底有多變態啊，他恨不得一口老血吐這紙上……
    就算看上市公司的股評材料他也不帶這麼認真的，看來費苑清還真是不打無準備之仗，他對冷小楠的了解遠比冷小楠以為的要多得多得多，隻有冷小楠自己還蒙在鼓裏。
    所以當冷小楠看到那幾個囂張的大字，恨不得當場昏過去。原來他的衣服早就被他扒得什麼也不剩了，冷小楠突然很想知道費苑清看這些資料時是什麼表情……
    可是研究得再多，研究對象是個男人，立題就是錯的！
    費雲板著臉看著費苑清：“這就是你的解釋？！你想用這些廢紙來證明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同意？！”
    費苑清表情波瀾不驚，沒有開口，隻是從那疊材料裏抽出一本，遞到費雲麵前。
    費雲低下頭一看，這一冊叫《身體狀況報告》，裏麵有大量的檢查圖譜還有複印的化驗單。費苑清輕車熟路地翻到一頁，結論中用紅筆勾注出一處，顯得格外的醒目：Intersexuality。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的注解：體內所具卵巢和睾丸皆具內分泌功能，即同時具有雌激素和雄激素，但以雄激素占優勢。
    哈？費雲真是被他兒子雷得裏焦外嫩風中淩亂！
    證據確鑿，他兒子不僅找了隻公雞，還是隻會下蛋的公雞？
    這實在是太戲劇性了，費雲扶了扶額，覺得氣血不暢頭疼不已。
    這還不夠，費苑清又拿出了一張基因芯片的檢測結果和智商報告。
    雖然冷小楠情商很是要命，可他毫無疑問是高智商人群。基因芯片篩查的結果，證實他沒有罹患任何癌症的高風險，基因強大得一蹋糊塗。
    這……
    費雲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他當然知道這樣的條件跟國寶大熊貓似的稀有，優秀的基因能保證他費家的後代更加強大。
    費苑清倒是泰然處之：“費家，有後。”他堅定地看著費雲，用眼神把後話全說了。
    要是費雲想找個女人當表麵上的兒媳他不會反對，隻是人他是不碰的，這樣的花瓶豪門還少麼？多少女人會想要這種生活，費雲不會不知道該怎麼安排。
    父子倆各讓一步，費家會有孫子，而費苑清要的人費雲不能動。大家都把表麵功夫做足，和諧相處，不丟了費家的顏麵，不折了費家的後，隻要這兩點滿足了，還有什麼不能坐下來談？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費雲心裏當時是有數的，一個兒子固執得不認他，另一個兒子要是逼急了，他往後也不會好過。
    父子倆眉來眼去的在博弈，全然不顧當事人冷小楠聽了這話的感受……
    五雷轟頂啊！
    尼瑪自己從小到大的檢查報告都是爸爸媽媽去領的，他自己嘛事兒不管做甩手掌櫃。誰沒事兒去醫院做B超查這個啊，最多也就是做個肝膽胰脾好了，他還年輕，根本就不會過多的去想健康問題。
    可是他絕對不信這報告是真的！身體是他的，他居然不知道？
    正想一個箭步串上去看看，楊闖一把攔住了他。冷小楠有點兒懵，要是誰突然告訴你，嘿你是隻會下蛋的公雞，還是公雞中的戰鬥雞，估計誰都得懵。他抬起頭，看見楊闖的眼神裏複雜得他看不懂。
    其實楊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費苑清在故弄玄虛，而且戲演得跟真的似的。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楊闖不是個有神論者也不是個機會主義者，他壓根兒就不相信那打材料，再厚也不相信，那不過是費苑清做出來忽悠老爺子的。
    不過反過來想，要是費苑清告訴費雲，他是有目的尋找到這樣一個人，那麼事情就能得到解釋。
    但是不管怎麼說，要是冷小楠真能替他生個孩子，一想到自己把肉乎乎胖墩墩的兒子駕在脖子上溫馨地散步，該是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咳咳，楊闖收斂了心神，衝著冷小楠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得幫費苑清把戲唱好。
    “現在，費總明白了吧？”楊闖眯著眼睛笑看著費雲，言多必失，話裏的意思讓費雲自己去體會。
    他們都喜歡男人，而這樣的極品世間少有，所以他們不顧一切去爭搶。
    費雲眼裏精光一閃，這麼一想確實是有道理的。
    兒子大了，真是管不住了，費雲心裏有點兒黯然神傷，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兩個能氣死自己的禍害來？
    “不要讓我再看到他！”費雲歎了口氣，做了最後的妥協。費苑清和楊闖立即會意，費雲的意思就是，隻要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隨他們折騰吧。
    這是最好的結果。
    費雲站起身，緩慢地走到冷小楠身邊。今天發生的事信息量太大，他簡直被這兩個兒子整得身心疲憊。他打量著冷小楠，像在看一件從古玩市場上淘來的稀有物什，深究的眼神讓冷小楠有些膽顛。
    “給你半年的時間來決定要跟著我哪個兒子，明年過後，我要抱上孫子！”
    費雲低聲吼在冷小楠耳邊，這是下了死命令，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不管跟哪個生，都得是他費家的種！強大的基因不能放過……
    費雲說完就帶著人出去了，還有很多人在等他，他得迅速整理好心情去麵對那些顯貴。
    書房裏原本緊繃的氣氛一下子鬆垮了下來，可轉而又進入一種微妙的尷尬。
    冷小楠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費苑清，眼裏彙聚著八荒六合的困惑與不甘：“你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的吧……”這聲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一是他底氣不足，二是他的心比誰都累，這一驚一乍的已經把他折騰得沒力氣了。
    楊闖站在一邊小聲提醒了一句：“隔牆有耳。”費苑清搖搖頭，示意他這裏絕對安全。他的地盤，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會被人偷聽。
    “哼，那你剛才戲演得還挺像。”楊闖聳了聳肩，倒是沒有半點稱讚他的意思。
    冷小楠心急如焚，他瞪了楊闖一眼，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這事兒是不是大忽悠。
    “反正你剛才說的都不是真的吧，啊哈，啊哈，啊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乍一聽真是嚇死我了。”冷小楠摸了摸胸口作心肌梗死狀……
    費苑清的目光移向冷小楠故作輕鬆的表情，嘴角微不可聞地勾起：“你說呢？”
    我說……
    我說你妹啊！
    費苑清你給我滾犢子吧！這事兒你叫我猜？這可是天大的事兒啊！
    冷小楠二話不說抓起了那本報告，醒目的紅字真是閃瞎了他的氪金狗眼，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確認簽名是他爹的字跡，如假包換！
    “這報告是我爹給你的？還是，你把他們收買了叫他們給你做的？”
    費苑清還是那幅欠揍的表情，閉而不答，隻是玩味地看著他，絕對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冷小楠的痛苦之上。
    “小楠，你別害怕，等你休息好我陪你去做檢查，查清楚就是了。”楊闖輕輕拍了拍冷小楠的肩膀，結果冷小楠像受了刺激似的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這種事情你叫他怎麼敢去查，萬一是真的……
    阿彌陀佛哈裏路亞上帝保佑！他必須是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爺們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