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拍的東西不會出版吧，我可不想靠這出名。”冷小楠一邊照著費苑清的指示擺POSE，一邊關切地詢問。
    “放心，出名沒那麼容易。”費苑清隻是隨口一說，他其實很想告訴冷小楠，他趴石頭上那姿勢特像一王八，沒準真能出名。
    “看不出來，你對攝影還挺在行的，起碼看上去挺高端。唉我說，可以了吧？再這麼凍下去就不是拍照是行為藝術了，純屬替耶酥受苦受難來了。”
    “嗯。”費苑清點了點頭，冷小楠就輪著膀子奔了回來，從車裏掏出羽絨服趕緊裹上。
    “衣服都是涼的，嘶，冷死了。”冷小楠的小腦袋直往羽絨服裏鑽，縮著脖子不想出來。
    費苑清歪著頭看了看他冷得發紫的嘴唇，心想這也不冷啊，怎麼能怕冷怕成這樣兒？
    費苑清不經意地打量著哆嗦個不停的冷小楠，那兩片小唇瓣他昨天還嚐過，柔軟溫熱，味道是極好的。
    這麼一想起來，真想伸出大手去揉一揉他被風吹得像鳥巢一樣的頭發。
    “過來。”
    “嗯？幹嘛？”冷小楠不明所以地走了上去。
    費苑清一伸手，將冷小楠牢牢抱在懷裏：“冷？”
    冷小楠的頭抵著了他的下巴，有點兒驚慌失措。突然抱他幹嘛，就算他是冷，隔了這麼厚的衣服也進行不了熱傳遞啊？
    “你你你突然抱著我幹嘛？注意控製你的荷爾蒙，別突然就黃河泛濫了，下次再敢突然親我我就真不客氣了！看你長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挺像個人樣兒，怎麼盡不幹人事呢。”
    費苑清有點兒無奈，這家夥長得一臉天真無邪怎麼說話這麼毒呢？說就說吧，反正敢挑釁他的也隻有冷小楠，他幹脆選擇性無視，閉上眼睛拿下巴壓了壓他的腦袋，覺得穿得像汽泡魚一樣的冷小楠真挺好抱的，整個一真人版的抱枕。
    “喂，抱夠了沒，我發型都被你蹭亂了。”頭可斷，發型不能亂。
    “穿好衣服，沒你的事了。”費苑清放開了他，“一會兒拍植被，你跟著。”
    “總算幹了件人事兒。”
    ……
    車開到一處就無法再前行了，前麵是植被豐富的地下森林，滿眼的綠色遮天蔽日，天空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冷小楠伸了個懶腰，無比舒暢地讚歎道：“啊，泥土裏放線菌的味道是多麼芬芳啊。”
    兩人陡步踩在滿是鬆針和腐葉的土地上，費苑清一會兒微距一會兒平拍，冷小楠遊手好閑地東張西望，這地方挺原始挺粗曠，給人一種無法征服的感覺。
    “不要亂跑，有草泡子。”費苑清話還沒說完呢，冷小楠就問了句“什麼？”，腳下一鬆，整個人就跌了下去。
    草泡子是這裏人的俗稱，下麵是軟泥，上麵輔滿了腐葉，人不注意餡進去的話就難以脫身，十有八九就給活埋了。
    冷小楠嚇得不輕，不過總算沒亂動，這處境越動沉得越快，他隻是嗚咽著叫了費苑清一聲“救命！”
    冷小楠生平第一次看見費苑清的臉麵表情有這麼明顯的變化，眉眼吃驚地舒張開來，臉像火燒似的紅，丟了手裏的相機就奔過來。
    冷小楠笑了，費苑清你也有緊張的時候，你也是地球人啊。
    費苑清看著冷小楠都快掛了還笑呢，八成是腦子嚇壞了，也管不了許多，從腰間迅速掏出登山鉤丟給冷小楠：“抓住！”
    冷小楠抓了登山鉤還嫌不保險，又纏自己腰上，費苑清勻速地用力，冷小楠看著他的臉都憋成了豬肝色，冷小楠下沉的勢頭總算是停住，可也沒上來。
    這泥可真粘，都快成千年泥巴精了吧。沒想到我冷小楠一世英名，居然是掉泥巴坑裏給坑死的，這世界還真是滿滿全是坑啊。
    冷小楠突然領悟了人生真諦，人生就是在不斷地爬坑，從一個坑裏爬出來又掉另一個坑裏，錯了再改，改了再犯，千捶百煉才能永垂不朽。
    看費苑清還在那費勁呢，冷小楠突然覺得這人有點可愛。雖然說話像吐冰塊兒似的，可真遇上事兒了他還是全心全意幫自己。
    不是說讓他當屍體麼，原來是假話，哈哈哈。
    雖然那個吻雖然霸道了點兒……
    “不準死！”費苑清突然大吼了一聲，嚇了冷小楠一跳，“抓著繩子，爬！”冷小楠看著費苑清已經急紅了眼，咬著牙連拖帶拽地往後一截截的退，冷小楠就像個大蘿卜一樣從泥巴裏麵被一茬茬拔出來，他隱約看見費苑清的手裏染了紅。
    “不準死！出來！我剛訂了一箱卡通內褲！”
    “……”
    費苑清你去死吧！老子不會穿你買的小內內的！
    費苑清拉著冷小楠爬了上來，上去扒了滿是淤泥的衣服，把自己幹淨的衝峰衣給他披上，直接掰開他的嘴巴，又戳翻他的鼻孔看來看去。
    “你幹嘛？！”冷小楠一爪子打開。
    “看有沒有進泥。”費苑清語氣有點兒抖，估計是激動壞了。冷小楠想想也是，這千年的泥巴精在自己食道裏八成能生小泥巴精，於是窩在他懷裏軟得跟麵條似的任他扒來扒去的檢查。
    費苑清也說不上為什麼慌，他隻知道自個兒不想失去他。
    從小到大，身邊形形色色的人他見得太多了，人看人都是戴著一副有色眼鏡，他舉目望去，大家都隱藏得很好，就等著你去猜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答案往往都是醜陋的，沒意思，隻是冷小楠是與眾不同的：農夫山泉，有點兒甜。
    他不想讓這個人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一點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