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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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晃神
白蘭倚著沙發,神情慵懶的看著屏幕上的畫麵。明明與他直接接觸的時候,這個人總會帶給自己一絲熟悉感……明明就是和夢裏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麼當他細看時,他又隻會覺得相似……畫麵裏的人……他的一舉一動,和別人相處的畫麵,他總會感到些許違和……自己的心,似乎從遇到這個小孩開始就變得混亂,他在急於證明什麼,急於得到什麼……
白蘭扶額,沉默了一瞬,抬手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定格在少年專注的修改設計圖的畫麵上。白蘭有些在意的看了一眼,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站在自己平時習慣的位置上。開闊的視野,安靜的環境,現在卻不能平複他的心情,反而讓他感到更加的煩躁。白蘭轉身,手指彎曲用力,一顆棉花糖從手中直直飛出,打散了不久前,他無聊時搭建好的糖塔。糖果四散,一部分棉花糖骨碌碌的滾落到了地板上。白蘭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抬腳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乘著電梯來到底層,他走出了密魯菲奧雷總部。室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白蘭伸出手擋了擋。一名後勤人員看到白蘭,立即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問道:“白蘭大人!請問需要安排隨行人員嗎?”
白蘭放下手,嘴角一彎“不用。告訴小桔梗,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了。”說完整個人就融入到陽光裏,模糊了身影。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日子,後勤人員不知為何忽然打了一個寒顫,慢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朝著逐漸消失的身影大聲回答“白蘭大人,屬下馬上傳達。”
白蘭循著記憶來到了一個他多年都不曾回到的地方,一處坐落在森林深處卻被大火燒毀的地方。每每想起當年的情景,或者看到與之相應的事物,他都會不自覺的散發出禁止任何人靠近的冷厲氣勢,周圍的空氣仿佛凍結一般,讓靠近的人本能的感受到恐懼和戰栗。漸漸的,那些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去,最後他直接加了一把鎖,鎖住了他心中永遠不願觸碰的‘禁忌’。所有的一切才又恢複到最初的平靜。但是……現在那些記憶,似乎又開始慢慢湧現……
白蘭站在路口,看著眼前斷壁殘垣上爬滿的綠意,他隻覺得諷刺。
白蘭順著早已看不出原貌,雜草叢生的小徑慢慢的往裏走,踏過碎石,跨過朽木,他停在了一處相對平整的地方,從周圍的布局依稀可以判斷出,那裏以前是一間樓道旁的小屋。白蘭蹲下身,移開障礙物,又在地麵上四處摸索,直到手指碰到了一處冰冷平滑的地方,他用衣袖擦了擦,對上食指,隻聽‘哢嚓’一聲,地麵開始震動,發出轟隆隆的沉悶聲響。白蘭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一塊方形區域慢慢往下沉,隱藏的樓梯逐漸浮現出來。
白蘭站在旁邊等待了一會兒,直到他覺得裏麵的灰塵都已經消散,空氣也更換的差不多後,才慢慢順著樓梯往下走。裏麵並不昏暗,相反,視線還很清楚。大概是因為陽光從入口照進,又經過牆麵上多處鏡子的反射,使得整個空間都被照亮了。即使有幾麵偏移的鏡子,影響了光的傳播,但影響並不大,依舊能讓他看清屋裏的一切。
走過剛開始那間很小很空曠,什麼都沒有的屋子。白蘭拉開房門往裏走,陽光湧入,他看到了一張鋪滿厚厚塵土的桌子,旁邊放著兩把椅子,一張放得規規矩矩,一張則斜靠著桌子邊沿,會讓人有種隻要稍稍觸碰一下就會倒下去的感覺。白蘭看著那把椅子,把感覺付諸行動,隻聽‘碰’的一聲脆響,整個椅子‘嘩啦’一下全部散開,揚起了一陣塵土。
白蘭皺眉,因為眼前浮現出的場景,讓他心痛。他看到了當時胡攪蠻纏的自己,和無限縱容自己的那個人——皺眉,生氣,無奈,關心,到最後的妥協退讓。得意的自己,真心實意微笑的自己……是誰的話語在耳邊輕聲響起,讓他晃神……
……
“小白,你又在胡鬧了。”
“我才沒有呢!”
“都說了不要打擾我工作啦!”
“我明明就是在幫小正的忙啊!”
“那就請安靜的呆在我身邊。”
“哦~”
“小白,你那樣,小心會摔倒!摔疼了別哭著找我!”
“嗬嗬,小正心疼我啦~”
“夠了,想讓我心疼就不要說話了!!”
“哦~”
……
白蘭站在那裏停留了很久,回過神來,他愣愣的看著不知何時沾上椅背灰塵的手指,捏了捏,一片滑膩。他抬頭看向天花板,那裏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孔。當時隻要移開幕簾,就……白蘭按下了牆上的按鈕,‘喀拉’‘喀拉’刺耳的聲音傳出……沒有光,想也知道什麼都看不到了,怎麼可能還會看得到啊……但是他卻……仍然……還是有些期待……
指尖滑下按鈕,他又繼續往裏走。這間房裏擺放了很多機械的成品和半成品,還有一大堆早已過期,看不清圖案的棉花糖。白蘭晃了一眼,也沒像剛才那樣稍作停留,直接走到正前方的儲藏櫃前,打開櫃子拿出了裏麵唯一放著的東西——那是一個表麵用紅色的絲線一圈一圈纏繞,包裹嚴密的細長盒子。整齊的排布可以看出當時包裝物品時,主人的用心。
白蘭拿起盒子,迅速的離開了那個地方。看著緩緩閉合的地麵,白蘭走到一旁,抓了一把土和一些花草,灑在了閉合的地麵上。回頭看著來時的小徑,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這裏曾經盛開過一大片的星之花……在烈火裏絢爛開放的星之花,那是誰也不曾見到過的美景……白蘭脫下外套把盒子整個包裹起來,不自覺的沿著記憶中的小路離開。那是一條與來時完全相反的路。
……
“這裏就是我們以後要住的房子嗎?真的很大!很漂亮啊!”
“是啊!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和秘密基地了~”
“可是就兩個人住著,會很冷清吧!”
“一個人住不是更冷清,所以,小正你就別想太多了!”
……
“白蘭還要走多久才到目的地啊!”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
“這句話你兩個小時前就說過了……”
“當然不一樣,我的意思是現在的距離比兩個小時前的更短了,快到了。”
……
“小白,我們往森林裏走幹嘛?”
“秘密,小正你隻要跟著我走就好了~又不會把你丟了~”
“……你不是說過要帶我去看新房子嗎?”
“對呀~”
……
白蘭一拳狠狠的打在一顆樹幹上,樹枝晃動,驚起幾隻飛鳥。白蘭低著頭,努力平複混亂的心緒。
夠了……白蘭抓著盒子的手指力道大的泛白,他睜開眼睛,把盒子用力的往後甩了一下,換成左手拿,步伐堅定的繼續往前走。
然而在白蘭離開後,一個黑影出現在那顆樹旁,他看了一眼樹上的印子,又望向白蘭難得落寞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拉大,眼裏的笑意盛滿。
……
“雲豆,晚飯時間到了。”一旁的雷歐提醒著兩個專注的人。
“哦!斯帕納我們去吃東西吧!”
斯帕納拿著圖紙正在仔細的演算,聽到正一的詢問抬起頭,順手從衣袋裏拿出兩塊棒棒糖遞了一塊給正一,“吃棒棒糖。”另一塊他直接撕掉包裝放進了嘴裏。他完全忘記了雷歐的存在……
“……”正一遲疑了一下才接過棒棒糖,問道:“你難道要把棒棒糖當成晚餐!”
“嗯,要先把剛才的論點驗證好了才能安心吃東西。”
“……”這樣的心情他十分能理解,“那好吧!”正一把手裏的棒棒糖遞給了雷歐“雷歐君,你可以幫我們帶晚飯過來嗎?”
雷歐愣愣的接過棒棒糖,“可以,我現在就去聯係餐飲部,讓他們準備好食物直接送到這裏來。”說完雷歐就拿出通訊機,撥號,向對麵的人說明了一下情況。問道:“你們想吃什麼?”
“斯帕納你想吃什麼?”
“壽司。”
“要吃什麼壽司?”
“好吃的壽司。”
“……”看著回答簡潔,頭也不抬的人,正一轉頭對雷歐說道:“就要好吃的壽司三人份。”
“……確定要三人份?”一般套餐的分量都很足,更不要說這還是以白蘭大人的名義,特別囑咐的……
“三個人,三人份有什麼不對?”正一明知故問。
雷歐吃驚的反駁,“雲豆大人,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吃晚飯。”
正一眯起眼睛看著雷歐嚴肅道:“叫我大人就得聽我的,就要三人份,你不吃也得吃。”
“……”雷歐被正一說話的語氣驚了一下,回答道:“是,雲豆大人。”怎麼突然就變得‘霸氣’十足了……
看著乖乖照辦,不敢反駁的雷歐,正一非常滿意。其實……這樣的感覺還不錯。正一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斯帕納演算程式,順便等著晚飯送來。
在雲雀家裏根本不用擔心會錯過晚飯,每到時間點,草壁都會來提醒自己,也不需要等待,上桌直接開動……在很久以前也有這樣一個人,一直呆在身邊監督提醒著自己。即使自己會‘小概率’的,不小心把他鎖在門外,他還是會等著自己……
記得那天,他在房間裏安靜的看書,白蘭受不了自己不理睬他,就在一旁搗亂,抱著被子在地板上打滾,時不時的撞自己一下。導致他完全沒辦法看書,隻好答應白蘭出去買東西。可是等白蘭回家換好衣服再回來接他的時候,他完全忘記了這回事,依舊看著書,卻不小心鎖了房門……等到他看完書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蹲在地上畫圈圈的白蘭,旁邊還放著兩個飯盒。他覺得非常抱歉,白蘭離開的時候他不小心把門鎖了,看書太過專注,又帶著耳機,根本沒聽見白蘭敲門,所以白蘭隻好自己一個人去買晚飯了……在這樣的情況連續出現了好幾次之後,他把房間的鑰匙給了白蘭,但是白蘭卻一次都沒有用過。他總是在門外等著自己,問他為什麼不用鑰匙,白蘭總會說:如果知道在我門外等著,小正一定會很快出來的~實際上,確實如此,他怕自己一時不注意,又讓白蘭等太久,總會不自覺的分神去聽敲門聲,隻要有一絲動靜,他就會快速去開門。即使在房門根本沒有鎖了情況下——
在生活中,白蘭總是一直在照顧著他……
“雲豆大人。”
“嗯。”
“白蘭大人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
正一聽見晚餐二字,瞪大眼睛反對道:“我才不要去吃棉花糖大餐啊!”
被正一的吼聲嚇一跳的兩人,愣愣看著他,正一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咳嗽了一下,道:“我在這裏吃盒飯就好。”
“雲豆大人,請一定要去。還有晚餐不是棉花糖。”雷歐認真的解釋。因為他還從沒聽誰說過白蘭大人會拿棉花糖當晚餐的。
“哦!那點的壽司怎麼辦?”
“改一人份就好。”雷歐提議。
“不用了,我可以一個人吃三份。”
“……”正一有些不確定斯帕納真的能吃完三人份,“你確定能一個人吃完?”
“恩,晚餐加宵夜。”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當早餐吧!“哦!抱歉了,斯帕納。”
“沒關係。”
PS:……總覺得‘畫風’有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