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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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疑惑
白蘭半蹲在一旁靜靜的凝視著正一,恬靜可愛的睡臉,柔軟的橘色頭發,微微皺起的眉頭,雙手相疊的姿勢……除了那雙眼睛,無論身形,外貌,還是聲音都和夢裏的人無盡相似。真的很像,很像,像……即將脫口而出的某個名字,徘徊在喉間,苦澀的發疼。
正一渾身顫抖的卷縮起身體,迷糊間,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伸出手,牢牢的抓住了白蘭的衣角。
白蘭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低頭看著那張臉,神色不明。剛剛還睡得安穩的人,現在卻眉頭緊鎖,神色痛苦,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是那麼的蒼白纖弱。他伸手輕輕的抹開正一緊皺的眉,低語,現實和夢境的界限變得模糊,他竟一時有些分不清楚了。那時……也是這樣……心裏閃過鈍痛。白蘭小心地把正一扶起來抱在懷裏,隔著衣衫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略微異常的體溫。緊了緊手臂,他用左手輕輕拍打正一的臉頰,呼喚“醒醒……快醒醒……”
雙眼緊閉的正一,縮了縮身體,靠近白蘭,更加用力的收緊拉著白蘭衣角的手,緊抿的嘴唇被咬破,鮮血沿著嘴角滑下,睫羽顫動,卻依舊‘倔強’的不肯睜開眼睛,亦或是他根本無力跳出夢魘。
白蘭不自覺的皺起好看的眉,他用手輕輕擦去正一唇上的血跡,給正一換了一個靠著舒服的姿勢,單手輕撫對方的背部,細語“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裏……在這裏……”說話時的紫眸,卻隱隱透出某種清澈明晰的痛楚。
白蘭很有耐心的呼喚著正一,慢慢的,他說話的語氣變得輕柔,恍惚的他一點也不曾察覺。看著怎麼也醒不過來的人,白蘭坐直身子,拉開正一的手,想讓他平躺在自己的腿上。可剛拉開正一的手,自己的手馬上就被緊緊抓住,觸感是更加冰冷的溫度,比剛才還要低的體溫。如果不是對方胸口的起伏,他大概會懷疑對方是否還活著……
“……”白蘭忽然放開正一,想站起來,可是當正一的雙手環上他的腰時,他閉了閉眼,因為他聽見了熟悉卻模糊的稱呼,某種情緒在心裏湧動,疼痛在蔓延。
再仔細聽,他又什麼都沒有聽見。白蘭輕拍著正一,抬頭,出神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容許靠近他的人和能讓他主動靠近的人,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所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他自己會變得有些奇怪……
正一在白蘭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下來,睫羽輕顫,他慢慢睜開眼睛。當烏黑的眸子對上白蘭的紫眸時,白蘭有些怔楞,對方的眼裏清晰的印出了他現在的樣子。沉默一瞬道:“你終於醒了。”正一沒有回話,隻是麵無表情的仰著頭,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深沉的眸子裏沒有一絲光,竟然還透出淡淡的紅,“你……”
“唔……”背部撞到地,白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正一措手不及的撲倒,眼前一陣發黑,正一抓著白蘭的肩膀,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揉著後腦的白蘭,然後慢慢俯身。
他的警惕性也變的太低了,總感覺有什麼事快脫離自己的掌控了……白蘭很煩躁的想著……忽然感受到頸脖邊並不炙熱的呼吸和犬齒下陷的細微痛楚,白蘭呆愣的停下揉頭的動作,腦袋裏一片空白。
細小的疼痛突然放大,恍然失神之後空白的世界漸漸恢複原樣,白蘭猛然抓著正一的肩膀把他推開。直視正一無神的目光,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憤怒一湧而出。白蘭語氣冰冷的開口“馬上給我醒過來。”握著正一手臂的力度越發加深,漸漸帶上握斷手臂的力道。
不知道是否是白蘭過於冷厲的語氣,還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正一的眸子慢慢變得明亮起來,看清白蘭的臉,他低低開口“白蘭。”
其中所包含的某種情緒讓白蘭一顫,放鬆力道,他看著正一唇上的紅色皺眉。緩過神來的正一看著白蘭疑問“你怎麼了?”
白蘭閉了一下眼睛,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反常……等他再張開時,神色清明,一切如常。“你剛才的樣子嚇到我了~”
“你才是嚇到我了,好吧!”
“小雲豆,你居然這麼快都不記得了。”白蘭故作驚訝的出聲。
“什麼?”正一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他一點都不記得剛才有發生過什麼?剛才他不是在睡覺?!他還夢到了小時候……
白蘭看著正一緩緩道:“小雲豆,你看看。”白蘭偏過頭,露出脖子“你看看,都流血了吧!”
心裏一怔,正一看著白蘭脖子邊紅色的牙印不知所措,這時他才發覺嘴裏早已溢滿的鐵鏽味……他狠狠的咬了下嘴唇,慢慢的伸出手。
偏著頭的白蘭,並沒有注意到正一的異樣,悶悶地抱怨“看到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多大的仇恨呢!你說是不是~”正一收回半空中的手,有幾分不可置信的猛然站起來。可是他忘了躺在地上的白蘭,腳步還沒邁開,就絆到白蘭的身體,一個不穩直直的撲倒下去,重重的壓在白蘭身上。
“疼疼疼……”白蘭回頭表情‘痛苦’的看著他,“小雲豆,你幹嘛這樣報複我呀!我隻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還有啊,我跟你說地麵實在是太硬,太不平了,磕著背很疼的~”
看著白蘭近在咫尺的臉,正一直起身,隨口丟出了一句親昵的話“別鬧!”
在最初的怔楞之後,白蘭勾起唇“我可沒有鬧啊!是小雲豆剛才夢魘了,我想叫醒你,可是你醒來,卻一句話都不說的直接撲倒我張口就咬。”
正一小心的直起身,慌亂的道歉“對不起。”迅速的離開白蘭,身體有些不穩,搖搖晃晃的靠著牆角邊坐下,把頭埋在雙臂之間。
“你身體不舒服?”
“嗯。”
盯著正一看了好一會兒,白蘭才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之後就是一段難耐的沉默。
這個小孩和入江正一的關係,他會弄明白的……不管答案是否和他自己的猜想一樣……
……
“白蘭大人。”
大門被打開,桔梗帶著幾個人衝了進來。看到安然無恙的白蘭鬆了口氣。
“喲~好久不見,小桔梗~”
“白蘭大人請注意自己的安全。”桔梗表情嚴肅的進言。
“現在也沒什麼事~”白蘭攤開手站起來,回頭去看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抬頭的正一。戲謔道:“小雲豆~難道你喜歡上這裏,不願走了~”
正一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回應“……嗯……”
眩暈,無力,還有異常的體溫……這些都在提醒著他的身體狀況。他不想讓白蘭發現他的異樣,不想給他添麻煩。雖然一直以來他都不想承認白蘭在保護著他,但是白蘭對他真的很好這點他無法否認……現在,還能見到分別已久的白蘭,很開心。有過這樣的朋友,足夠了。他自己又何必再跟他扯上關係。如果沒有分開的話,到那時……小白一定會很傷心的哭鼻子吧……想了想,正一彎了彎嘴角,但是沒有成功……忽然又在心裏反問:你會哭嗎?……眼前出現的卻是白蘭的笑臉,像陽光一樣絢爛……正一頓了頓想到:你還是笑著更好看……所以,這樣就好……白蘭,你要一直都開開心心的……
握了握拳頭,周圍靜悄悄的,就在正一以為白蘭已經離開時,就被白蘭猛的拉了起來。“哇!”
白蘭聽見回答,頓了一會兒走過去,直接拉起正一說道:“小孩子,就別在一邊裝深沉了!就你這張臉……”臉有那麼一點像“你說話的聲音都不像。”
正一咬了咬牙,在心裏笑了出來。正一看著白蘭,默默的在心裏說了一句:白蘭,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
“要笑就大聲的笑出來~”
“……”
白蘭看著正一的臉,雖然沒有表情,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能知道到正一想表達的意思,不是分析,而更像是一種默契……“你剛才是在默默的感謝我吧~”
“是的!”
“這麼誠實~”
“因為我的確是想說謝謝你。”
“哦~那你現在故意板著臉又是幹嘛~”
“……”明知故問——
“來笑一個~”
看到白蘭嬉笑的臉,正一憤憤開口“夠了,不要因為你的無聊,就拿我來消遣。你最討厭了,白蘭!”
所有人都因為正一的話而目瞪口呆,桔梗也很驚訝,白蘭的表情更是一閃而過的複雜。
桔梗上前一步,恭敬道:“白蘭大人……”
白蘭揮手,桔梗會意的帶著其他人離開。正一看著大門關上。白蘭神情凜冽,冷冷的開口“你到底是誰?”
“雲豆。”
“你覺得我會信。”
“信不信由你,跟我沒什麼關係。”
“是啊,跟我是沒什麼關係。隻是……”白蘭靠近正一,正一則退無可退的緊貼著牆壁,“那入江正一呢!”
大概是沒想到白蘭會說出自己的全名,還是用那種冷的似冰的語調。正一眼神閃爍了一下,就這一瞬的表情根本逃不過仔細觀察他的白蘭的眼睛。
“看來你們認識啊!說說你到底是誰~”
“唔!”頸間被握住,白蘭五指慢慢的收攏,正一攀著白蘭的手沒有說話,注視著白蘭紫色琉璃一樣的眼眸——毫無情緒起伏。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且他也沒有打算告訴白蘭。他不想白蘭傷心……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白蘭提高聲音詢問。
正一呼吸漸弱,神情恍惚,眼前是刺目的白,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白蘭,我們誰也不欠誰。”
正一艱難的緩緩開口“我……雲豆……是……恭彌的……”抓著白蘭的手滑下,正一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白蘭放開手,接住正一。
你最好不要騙我!
白蘭抱起正一帶著桔梗他們一起離開。最後他命人一把火燒了小屋,看著燃燒天際的火焰,白蘭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