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現 第五十章 氏族秘術(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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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冉熙從地牢中走出,才一抬頭,便見一個人影湊到身前,身子忍不住向後一傾,抬眼看去,“夜深至此,為何你會在這裏?”
夜色中,宮允沫神情嚴肅,眉頭緊皺看向白冉熙,“百裏泫淏去了何處?”
白冉熙微微一愣,神情微斂,“你在說什麼?”
見他裝傻,宮允沫抬手一揮,指向方才百裏泫淏離開的地方,“既然你不知道,那剛剛在這園中的是何人?離開出宮的又是何人?”
“宮允沫。”白冉熙厲聲喝道,好不容易將百裏泫淏安然送出宮去,若是此時驚動了林婼,豈不是前功盡棄。
“你不信任我。”白冉熙的嗬斥讓他整個人泄了氣,其實會發現百裏泫淏之事純屬是意外,白天林婼所言讓他心中不安,覺得此女心思深沉,恐有陰謀,便想要四下巡視一圈,卻不想意外看到百裏泫淏從園中離開,心中生疑,便進了園,恰好見到白冉熙進入地牢。略一思量,便知道他二人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計劃,心中升起陣陣怒意。
這密部中,左空蟬之下便是他同穆琦嫣,若他白冉熙有什麼要吩咐的大可尋他二人,為何要密會沒有半分關係的百裏泫淏?況且左空蟬臨行前曾同他言說,百裏泫淏此人背景身份不明,擺在那裏別出什麼事端便好,無需多管,可不過數日,此人便隨了白冉熙之命,秘密離宮,而這一切他卻一概不知,如若不是因為不信任,那會是什麼原因。
“允沫。”白冉熙心中暗自斟酌著,宮允沫敏感多疑,一句說不好很可能讓他心中生出間隙,“百裏泫淏之事是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主子,若今日在此的是左空蟬,敢問您是否還會瞞著他?”宮允沫咬了咬牙,開口道,“主子真是好功力,何時同百裏泫淏往來,我竟半分不知。”
“允沫,我並非懷疑你,隻是事情突然,為百裏泫淏早一步安然離京,隻好暫先瞞著你。”白冉熙平日裏並非善於解釋之人,如今要說至此已是多言了,“你即知曉了此事,那便別再同旁人言說。”
宮允沫冷哼一聲,“如今倒想起我來了,如果不是今日意外撞破,你要瞞我到何時?是否要等一切塵埃落定才會告知?”他宮允沫自洛雲煙離世後雖一直跟在白冉熙身邊,但卻從未被他看重,事事從來都是左空蟬經手,穆琦嫣再不濟也知曉一二,獨獨他什麼也不知道,當年洛雲煙離開時他尚且年少,本想著要盡力協助白冉熙,卻不料被他一次次的排擠在外,他們本是自小一起長大,卻不想別旁人更加生分,林婼說得對,如若洛雲煙在世,自己決計不會這般不堪。
見他神色不對,白冉熙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定是多想了,其實在這事上確實是因為緊急,未曾告知,“宮允沫,你我好歹是兄弟,你要信任我。”
宮允沫嗤笑一聲,挑眉問道,“那敢問陛下,可曾一日信任過我?我宮允沫可不同穆琦嫣他們,不是任你捏圓捏扁的。”
見他轉身要離開,白冉熙急忙攔住,“宮允沫,你冷靜聽我一說。”
“不需要了。”宮允沫抬手一揮,他心意已定,從今日裏便離京,白冉熙亦或者襄涵國的一切,同他都再無關聯,這些年他已經受夠了。
而白冉熙心中擔心的是生怕他一氣之下去尋了林婼,將百裏泫淏之事盡數告知,在地牢中聽到白煜祺所言後他便思量著要如何處置此事,若如今宮允沫再鬧出事來,那一切便不可修補了。如此想著,白冉熙看像背對著他沒有半分防備的宮允沫,心中浮出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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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穆琦嫣睡得並不安穩,她躺在床上,大睜著雙眼,百裏泫淏說的話在她耳邊揮散不去,總覺得說那些話的那個人不是他,總覺得這些相伴的日子以來,這個人總是那麼樂觀,有些呆傻,總是不知所以,言語間也少有認真,卻不想他也有那樣的神情,那份一掠而過卻沉在他心中的痛苦。
隻要閉上雙眼,她就仿佛看到百裏泫淏那雙眼睛,看著他,仿佛能夠看到他眼底的苦楚,這一切都讓她心中微痛,而這份痛意從何而來她卻又說不清楚。
叩叩叩……敲門聲?穆琦嫣有幾分詫異,這個時候,誰還會來?難道是……百裏泫淏?如此想著,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起身打開屋門。
“主子?”看到屋外人的那一刻,穆琦嫣有幾分恍惚,怎麼回事兒,這麼晚了,為什麼白冉熙會來,而且那副嚴肅的模樣,似乎出了大事,試探的出生問道,“主子,這麼晚了,可是有什麼事?”
“琦嫣。”白冉熙眼神一低,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隨我來一趟。”
滿腦子都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的穆琦嫣關好屋門,就隨白冉熙而去。
路上景致越發陌生,穆琦嫣四下望著,這宮中自己唯一沒有深探的地方就是後宮,白冉熙即位後一直沒有納妃,故而後宮大多空著,旁人也進來的少,可如今為何深夜帶著自己向後宮去。
“主子。”穆琦嫣看了眼白冉熙,見他繃著的臉上沒有半分神情,“可否告知我出了何事?”
白冉熙的步子頓了一下,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到她手上,“百裏泫淏已經秘密離京了。”
“什麼?”穆琦嫣翻看著手中的信封,那上麵赫然寫著她的名字,而那字跡也是百裏泫淏的無意,“他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究竟發生了什麼,主子……”忍不住攔住快步而行的白冉熙,仰頭看著他,“你告訴我好不好,您會在深夜突然來訪,定是出了大事。”
白冉熙歎了口氣,搖搖頭,“你馬上就知道了。”說著,他停在了一扇宮門前,“進去吧。”穆琦嫣遲疑了一下,推開落滿灰塵的宮門,走了進去,園中許久沒有人煙,早年的珍奇草木早已枯萎,倒是野草長了不少。
她一進宮門,一眼便看到一間屋門大敞,回頭看了眼白冉熙,見他低頭跟隨著自己,卻不多言。抬步向那屋中走去,屋裏沒有燈火,借著月光,穆琦嫣眼前一明,向屋中看去,心中一駭,忍不住捂住嘴。
白冉熙悄然站在她身後,“琦嫣,我要如何做……才能阻止他。”
穆琦嫣猛然回過身來,抬手狠狠扇在他臉頰上,白皙的麵頰泛起陣陣紅印,而眼前人似乎並不在乎一般,木訥的看著她,“琦嫣,我要怎麼做……才能……”
“白冉熙,你清醒一下!”穆琦嫣大吼著晃動著他的肩膀,她好怕,眼前的景象讓她想到多年前,洛雲煙離世後的白冉熙,那個她已經遺忘的殘忍而不擇手段的白冉熙。
回頭看向屋中的人,從他略微起伏的胸口推測出尚有一絲氣息,但他的手腳被內裏帶刺的鎖鏈拴住,鎖鏈的尖刺,刺入他的手腕和腳腕。胸口更是被鐵索刺穿,勾住肋骨。
“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你這般待他,他可是宮允沫啊。”穆琦嫣忍不住流下淚來,“你母後在世時待他那般好,可如今怎麼突然這麼……這麼……”
白冉熙懊惱的坐在地上,敲著頭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回過神來,便看到這樣的景象,我隻是不想他將百裏泫淏之事告知林婼,隻是想阻止他,但不知為什麼……醒過來就是這般光景,琦嫣,我也想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穆琦嫣到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她不知應如何說多年前的那次慘劇,她同左空蟬曾一度認為,白冉熙忘記了便是最好的,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此前,因為白煜祺之事,白冉熙將自己關在屋中時,他們曾擔心當初的一切會重演,好在百裏泫淏的攪局讓白冉熙恢複了心智,本以為沒事了,卻不想……
她看著地上悔恨之人,他不知道多年前之事,也沒親眼見到當年的情形,他其實是無辜的。“主子。”穆琦嫣跪在地上,將白冉熙攔在懷中,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是自出生來第一次,他白冉熙感到自己無法支配自己,他很怕,這一切的突變,讓他無所適從。
“主子,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會好好照顧宮允沫。”她看著白冉熙,“而主子你要當一切都未發生過,一切等左空蟬回來再做定奪。”
如今的白冉熙已經無法思考,穆琦嫣說了什麼在他聽來都一般,點點頭,沉默下去。看著夜色中隱約透出宮允沫的身影,他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殘忍之事,但他其實有意識,在另一個自己實施一切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切,感知到一切卻無法阻止。
但他真正害怕的,並不是這一切的發生,而是在麵對這一切時的自己,雖然感到無力,卻異常的興奮,那份鮮血留存於指尖的觸感讓他不明所以的振奮,這種陌生而又羞恥的感覺讓他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