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現 第二十四章 廩州王侯(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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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廩州王給您的書信。”回到京中的聞人籬身子雖然已經大好,但還是容易困乏,此時正直午後,便在軟榻上小憩了片刻,才剛蘇醒,便見一旁站立了許久的侍從遞上一物,聞人籬接過書信,揮手讓那人退下。
手中的信封並不厚,隱約能摸出裏麵的是一份折子,心中生疑,這廩州王隻是當年進宮時見過一麵,未有交集,若非此番溫正騏要牽製她,恐怕也不會想及此人,隻不過……低頭將信封拆開,此人在此時送信給自己有何深意,她可不認為公西兗是來示弱的,擺著王位不要的,恐怕還沒有人那麼傻。
將信封一倒,裏麵的物仕落了出來。聞人籬攤開此物,心中暗疑,半個……折子?又細細瞧去,笑出聲來,這個廩州王真是不簡單,如此一來,那溫正騏豈不是得氣得半死。
“什麼事情竟能讓皇妃如此開懷笑出了聲。”門庭處傳來的了聲音,能這般自由出入聞人籬宮邸的,這北紆國恐怕也就一人了。
“憐公子這幾日天天往我這兒跑,是在怕什麼?”見到來人,聞人籬並未起身,躺在榻上,偏頭看去。
憐司濡的神情微微一滯,卻也是刹那。他走到聞人籬身前,將她遞過來的折子瞧了一下,“這是溫正騏遞與廩州王的折子,意在收買他。皇妃如何得到此物?”
“這是廩州王寄予我的。”沒打算隱瞞憐司濡,她將那信封也遞了過去,“本想著此人必定如同公西正一般,是個固步自封的老頑固,誰知卻是個老奸巨猾之人。”
“確實有趣。”憐司濡將那折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想必這折子的另半份在溫正騏處了。”將折子放回桌上,他出生問道,“皇妃如何看廩州王此舉。”
“他將溫正騏的折子遞了我們,有兩層含義,其一是讓我們知曉溫正騏已經意圖籠絡他。這其二嘛……”聞人籬從塌上坐起身子,“他是要告訴我們,這個王位他要也行,不要也行;如果要了那麼同他一起站在北紆國權利頂峰的,有可能是溫正騏……也有可能是我聞人籬……”
“那皇妃打算如何?”憐司濡出聲問道,“亦或者說,溫正騏知曉了又打算如何?”
聞人籬不急開口,心中細細揣摩著,這各中深意溫正騏也應該知曉,而且按照他的性子,下一步恐怕就是巴結好公西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將公西正之死添油加醋,以此獲得公西兗的支持,隻不過……既然公西兗將此物遞與了她,那麼就是說他並不急於應下溫正騏,他想看看自己會怎麼做。聞人籬眼神一沉,這個人很危險。
“皇妃?”見她想得出神,憐司濡便出聲喚道,“可是想到了什麼?”
“是想到一策,不過很難達成便是。”聞人籬偏頭看向憐司濡,“不過,憐公子若是慷慨相助,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憐司濡金扇一開,來回揮動著,“皇妃可是說笑了,我這不是一直聽皇妃調遣,皇妃做不成的,我豈有能耐。”
“憐司濡。”聞人籬漫步到他眼前,微俯下身子,幽香入鼻,旖旎綺麗,“你可否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一莊三堂’。”
金扇一合,扣在手中,憐司濡微微一笑,“想不到我人雖在皇妃身側,卻還是讓您這麼不放心。”
“有些事,不想知道也會自個兒竄到耳中。”近乎貼著憐司濡的臉頰,在他耳旁輕聲道,“你樹大招風了。”聞人籬頓時脖頸一涼,微微退後,見那扇柄抵在脖頸處,憐司濡笑容未改,“聞人籬,若說這世間有什麼你不擅長,那就是美人計了。”
聞人籬退後幾步,冷笑一聲,“你如何得知。”
憐司濡無奈的用金扇抬起她的下巴道,“若是平常女子,此情此景早就麵帶媚色,嬌羞可人,偏是你從頭到尾都頂著一副冰山樣,怎麼都看得出吧。”
聽他所說,聞人籬眉頭微斂,沉思起來,似是在反省什麼,那神情看在憐司濡眼中,倒甚是有趣,不多時便聽她開口道,“此舉是我妄動了,既然你已知曉,那麼我也沒必要繞彎子。我意在除去溫正騏,幫或者不幫,在你。”
“你要……”憐司濡陡然停住,四下望了望,又低聲道,“你要除去溫正騏,若他一除,軍部大亂。”
“此人不能留。”聞人籬語氣堅定,不容改變,“既已是心腹大患,不如除之而後快,溫正騏若死,那公西兗就隻有一條路能選。”
憐司濡暗中思索片刻,定睛看向聞人籬,挑眉狂然一笑,“此事凶險,絕非平常,我可不能白做。”
“你要什麼,大可說來聽聽。”隻要能除去溫正騏,他要什麼倒是其次了。
“你問我要什麼……”憐司濡抬手撫上聞人籬的臉頰,後者微微一愣,想要退後,卻被他攔腰抱住,聞人籬眉頭微斂,“你不是說我不善美人計。”
“我雖說你不善美人計,卻沒說你計謀未成。”手指輕撫過她的唇,憐司濡壓低嗓音緩緩在她耳畔道,“聞人籬,我們來做場交易如何?”
聞人籬神色微動,偏頭躲開他的手,開口道,“你有多少把握除掉溫正騏。”
“你不信我?”憐司濡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抬,見她就算深陷如此境地,卻也神色依舊,看不出半分動容。
“這世間之人沒有信與不信,有的隻是有用或無用,這道理,想必憐公子比我清楚。”聞人籬冷漠的聲音雖是落在憐司濡的耳中,卻讓他心中一刺,本是自己一時興起,如今卻反倒有些後悔了。
放開聞人籬,憐司濡聳聳肩,滿不在乎道,“不玩了,沒意思。”說著就要離開。
“憐司濡。”聞人籬反拉住他,輕若細雨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緩緩傳來,“我們……做場交易吧。”憐司濡身形一滯,皺眉看去,“你……在打什麼主意。”
“與我交易者不是什麼憐公子,而是‘一莊三堂’的憐莊主。”聞人籬斜靠在榻上,問向他,“憐莊主如若能助我鏟除溫正騏,那麼這宮中的……”聞人籬嘴角微揚,“隨莊主喜歡。”
“如果今日,這‘一莊三堂’之主不是我呢?”憐司濡雙手一背,緊緊握住問向聞人籬,卻隻聽她說道,“方才我不是說了,這世上隻分兩種人,有用者和……無用者。”說著抬眼看向憐司濡,那眼中意外的充滿了挑釁。
憐司濡神色一沉,心中微痛,哈哈哈的大笑了幾聲,走到聞人籬麵前,掐住她的下顎,將她拽到身前,冷然笑道,“皇妃剛剛所言可真?”
被掐住下巴,聞人籬眉頭皺起,脖頸處隱隱有些作痛,但還是堅持開口道,“我從不食言。”
“好,好,好。”憐司濡連道了三聲好,俯下身去,“即是交易,那麼理應收點定金。”聞人籬眉眼微垂,隻覺呼吸聲近在眼前,抬眼間忙向後退去,卻不想身子被憐司濡扣在懷中,動彈不得。
一個吻落在她的唇上,心緒微顫卻也隻是那麼一瞬,她隻知這世間最信不得的便是人,就如同眼前之人,雖肌膚相觸,卻實隔千裏,雖看似關己之事,卻不知何時會再背叛……她不信人,卻不代表著她能夠容忍背叛……因為一旦背叛,便處處都似做戲。
這邊聞人籬的心思,憐司濡半分不知。隻是看著她的雙眸,心中一點點寒了下來,明明近在咫尺,卻什麼也看不到,有的隻是漠然,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打破她眼中的冷漠,亦或者說無論他做什麼,哪怕是葬送性命,這個人都不會有半分動容……心中湧上一陣可悲,是自嘲亦是自憫,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放開眼前的女子,看著她沒有半分改變的神情,憐司濡隻覺自己可笑,“事成之後,自會來要剩下的,還望那時皇妃勿要抵賴才是。”
在憐司濡離開後許久,聞人籬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坐回榻上,抬手撫上紅唇,低聲喃喃道,“快點結束吧,憐司濡,待結束了你我之間就可好生算算了。”
過了許久,一個清脆的聲音竄入她耳中。
“姐姐在想什麼?”聞人籬微微一愣,有人進來自己竟不知,那人坐在她麵前,手邊還擺了白瓷茶杯,看來等了許久,衝她一笑,“既然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眼前女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姐姐想的出神,便沒有打攪,本也無大事,隻是自姐姐回來後,便一直想要來坐坐。”
“你母後呢?怎麼不多去陪陪她?”聽到母後二字,那女子孩童模樣的癟癟嘴,“老樣子,天天在佛堂中拜來拜去,我可不信那,若是當真有神,四年前就將我這禍害收了去,哪會讓我見到姐姐。”
聞人籬抬手整了整她淩亂的發絲,“你又怎麼知遇見我是褔是禍?”女子拉住她的手,笑言道,“若非姐姐,我早就沒命了,所以姐姐於我,定是有福。”
“芸芊,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宮中如何?”
蘇芸芊一改方才天真爛漫孩童模樣,收起笑意,低聲沉穩道,“按照姐姐離宮前的吩咐,宮中妃嬪除去姐姐共有二十二人,其中因各種原因歿了的共十人,剩餘十二人。而這十二人中有子嗣者僅為三人。”
聞人籬讚賞的點點頭,“如此一來,還剩九人。”
“姐姐你錯了。”蘇芸芊烏黑的眼珠一轉,神情靈動卻又顯陰暗,“這九人中僅剩三人尚且活著,而且還是半死不活的活著……”
“我未吩咐,你卻已先動手了。”見聞人籬麵色一沉,語氣嚴厲,蘇芸芊忙跪地道,“我一切都是為姐姐考量,這些人遲早是要除去,如若姐姐在宮中難免生事端,故而……”
“我並非怪罪於你”聞人籬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隻是怕你會惹禍上身。”
“姐姐多慮了。”見她並未生氣,蘇芸芊麵露喜色,坐在她身旁道,“姐姐莫要擔心,他們啊……查不出什麼的,那些人可都是得了瘟疫死的。”
“瘟疫?”聞人籬眉頭一皺,“你是說……”蘇芸芊點點頭,“之前公西正死的時候,那群廢物不也什麼都沒發現,若不是哥哥不自量力,要求徹查,那此事可就是天衣無縫了。不過……哥哥真是傻,竟然想跟姐姐作對,真是活該。”
聞人籬嘴角微露淺笑,蘇芸芊年紀尚幼,不懂人理常倫,事事均憑性情為之,愛恨這般分明,當真難得,隻是這性子放在北紆宮中,假以時日,定會鬧出亂子。
“芸芊今年多大了?”
蘇芸芊眨了眨眼睛,不知她問著作何,隻是答道,“剛過了十六歲生辰,同當年姐姐來時同歲。”
“你記得我的年歲?”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這般有心,在此處多年,怕也就是這孩子對自己沒有私心。
蘇芸芊暖暖一笑,“姐姐的事情我自然記得。”
聞人籬拍拍她的頭,“芸芊今日且回去吧,多陪陪你母後,過幾日我會去看你們。”蘇芸芊失落的點點頭,“姐姐萬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