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現  第二十一章 舊城之困(五)(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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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冉熙才到門前,便聽到屋中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忙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夏侯大人。”夏侯善見是白冉熙,心中鬆了口氣,能在最後有這孩子陪著,也算是他的福氣了,衝他抬了抬手道,“冉熙,你過來。”
    白冉熙抬步走到他身前,多日不見,眼前之人倒真是憔悴了不少,又加上剛剛的一番撕鬥,看起來更是孱弱,恐怕不久於世。
    “冉熙啊。”看出他心中擔憂,夏侯善安慰的拍拍他的胳膊,“我這些年的命算得上是偷來的,本來當年同白駱就灼淚歌一事相異時,他便三番四次欲除掉我,都被雲煙擋了下來,如今這些年過去,雲煙走了,白駱也得了懲戒,看到你們兄弟成人,我這孤苦伶仃的老頭子也算是活夠本了。”
    “夏侯叔叔。”白冉熙心有不忍,握住夏侯善的手道,“我讓空蟬即刻送你出城,尋找最好的大夫醫治,會沒事的。”
    夏侯善擺擺手,“若能讓我輕易出城,當初他們將我捉來又作何用。”艱難坐起身,夏侯善緊緊抓住白冉熙的肩膀道,“小子,我後麵所言,你要好生斟酌。”
    白冉熙見他神色凝重,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明白之後所言,必是機密,點了點頭,“夏侯叔叔請講。”
    “當日將我帶走之人,我已然回憶起來。”夏侯善歎了口氣,真不知要如何說出口,“此人,你我都很熟悉。”
    白冉熙一早便料到那人是熟知他們之人,隻是反複思索也沒得出可能的人選來,如今夏侯善再次提及,他忙追問道,“是何人?”
    “是……”夏侯善頓了頓,“四年前遠嫁北紆國的襄涵公主聞人籬。”
    此時,距烏素瀘族不遠處聞人籬所處的宅院,異常安靜,她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子,按說半個時辰前,憐司濡便應該到了,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半分消息,而且這屋外也太過寂靜,她有預感,這個本來以為一直掌控在手的計劃出了問題。
    站在門前遲疑了一下,她拿捏不準,對方的目標是自己還是白冉熙,亦或者是灼淚歌。但無論是哪個,看來今日自己別想準時抵達了。那麼自己不能出現,主持大局的會是誰呢?聞人籬淺然一笑,如果此番她不打算殺了自己,那麼自己定會讓她同整個烏素瀘族來償還。
    啪的一聲,推開屋門,屋外橫躺的侍衛證實了她的疑惑,不得不說這次是她過於清傲,讓對方鑽了空子,邁步走出屋子,身後揚起一絲不尋常的微風。
    有人……聞人籬忙轉身躲避,卻還是晚了一步,被手掌擊中,昏迷過去,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她似乎瞥見那人腰間的折扇,背叛我的……是你嗎?
    憐司濡扶住聞人籬,看著懷間昏迷的女子,隻覺她從未這般安詳過,沒有冰冷的目光,也沒有不屑的言語,輕撫她的臉頰,低聲道,“如果……能將你束在身側,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左空蟬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心中暗自思索著,剛剛聽聞這一切背後的主使居然是聞人籬時,他竟然生出幾分無力之感,兜兜轉轉半天,幕後之人竟然是相識之人,而且還是骨肉至親。說來,他其實同白冉熙相識並不長,應該說是在白駱過世後才接觸到此人。在他印象中,白冉熙其人隱忍沉著,卻很冷漠,聞人籬出嫁之時的冷清如今想來,真有幾分淒慘,若說那女子心中有恨卻也是值得,但究竟多麼大的仇恨,能夠讓她做出此事來,恐怕白煜祺不知、夏侯善不知,這世上知曉的隻有白冉熙一人。
    因為……當他聽到聞人籬的名字時,隻是若有所思的說了句,原來如此……
    之後,他就被發配到門口看著,看來有些事自己是不能知曉的,雖然白冉熙讓他掌管整個密部,但終究是君主,對誰都算不上信任。
    屋門吱呀一聲開啟,左空蟬回頭看去,頓時愣住,隻見白冉熙神情木訥,步履踉蹌,衣衫胸前還沾滿了血跡,上前扶住險些跌倒的白冉熙,“陛下,怎麼了,可是夏侯大人的情況又惡化了。”
    白冉熙張了張口,順著土牆坐下,抬手揉了揉眉角,搖搖頭,嗓音略帶沙啞的說道,“他死了……”
    左空蟬微微一愣,透過大敞的屋門,似乎看到躺在屋中之人一動不動的身影,又聽白冉熙的聲音略帶空洞的傳來,“空蟬呐,你可是也覺得我是一自私冷漠之人。”
    “陛下。”
    白冉熙低著頭說道,“你說他照顧我兄弟二人這麼些年,我是不是應該豁出性命也要救他,柳城煜對我這個泛泛之交都能做到那般,我卻……”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微顫,“我卻殺了他……”
    “陛下。”左空蟬隻能站在一邊拍著白冉熙的背,“夏侯大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生怕傷害了你。”
    “所以我就能殺了他嗎?”白冉熙猛然抬頭,質問道,“就因為他對我說不想這般半死不活多生苦痛,所以我就能夠殺了他嗎?我就應該下手嗎?”
    “陛下……後麵的路還很長,你不能……”也不知該如何言說,其實這本就是對方的目的,利用夏侯善同白煜祺來徹底摧垮白冉熙,讓他生不如死。
    白冉熙歎了口氣,對他說道,“讓我一個人靜靜。”左空蟬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白冉熙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靜,隻有理清思緒,才能夠繼續走下去,夏侯善已然這般,接下後就輪到白煜祺了,對白冉熙而言,他已經沒有氣力再承受失去白煜祺的痛苦了。
    “情況如何?”嵐樾問向剛從外走進的阮胥,後者麵露笑意,“嵐姐姐,一切果如你所料,夏侯善已死,而且還是白冉熙下的手。”嵐樾點點頭,“如此甚好。”
    “不僅如此。”阮胥接著說道,“嵐姐姐可還記得同他一起進來的那個柳城煜?”嵐樾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那個人也因為保護白冉熙受了重傷,不得不出城,所以,這城中剩下的就隻是白冉熙同他的隨從兩人了。”
    “嗬……白冉熙啊白冉熙,你可曾料到今日。”一想到灼淚歌馬上就能回到自己手中,嵐樾心中就忍不住的顫抖,她轉身走向地牢,這個好消息,一定要第一個告訴白煜祺,想必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白煜祺自嘲一笑,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能夠認出那女子的腳步,果然是被關的久了,神經有些不正常。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來?”嵐樾站在鐵門前,看著坐在地上的白煜祺,交與他的匕首一直被握在手中。
    “想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你忍不住想讓我第一個知道。”白煜祺轉過頭,看向她道,“姑娘這般把我放在心上,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嵐樾蔑然一笑,“若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可否還能笑得出來?”
    白煜祺神色一沉,他知道這個時候她出現在自己麵前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你要我做什麼?”
    “你想轉移話題……”嵐樾俯下身子,直視他的雙目,嘴角上揚,“我偏不。我會將一切都一一告訴你,你想從哪兒聽起?”
    嵐樾清脆的笑聲聽在白煜祺耳中甚是刺耳,他想捂住雙耳不聞不問,但身子卻一動也動不了。
    “讓我想想,不如我們從那個叫柳城煜的重傷昏迷說起如何?”見白煜祺雙目猛然瞪大,雙手按耐不住的顫抖著,嵐樾隻覺心情大好,接著說道,“既然你不感興趣,那想必夏侯善之死對你更有吸引力吧。”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如同野獸一般,猛然撲到鐵門前,白煜祺的雙手緊緊握住欄杆,大力晃動的,那聲響仿佛要將鐵門整個卸下一般。
    嵐樾忍不住退後一步,心中微微一驚,這個人竟然還會有這般憤怒的時候,“我做了什麼?你應該問問你那位大哥做了什麼吧。”
    白煜祺停了下來,滿眼頹廢的仰頭望向嵐樾,“你想要什麼?要我死?還是要灼淚歌?”
    嵐樾彎下腰,從地上拾起杠杆白煜祺拋出來的匕首,抵向他的喉嚨,壓低了充滿恨意的嗓音,“我不僅要灼淚歌,也要你死,更要讓白冉熙以後的數十年間都生活在痛苦和後悔中,我要讓他不斷的逼問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嗬嗬嗬……”
    “你……瘋了。”白煜祺緊握住她手中的匕首,鮮紅的血滴落在地上,“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曾經發生過什麼?就在這舊城中,你的族人,發生了什麼?這……同白冉熙有關?”
    從他手中抽出匕首,嵐樾神色間充滿的痛楚,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那份從未在人前展示過的脆弱,竟然一下子毫不保留的出現在白煜祺的眼前,讓他前一刻還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女子,這一秒卻又令他心中微顫,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唔……”伸出的手停滯在半空,白煜祺緩緩低下頭,看向腹部,那柄握在嵐樾手中的匕首此時正插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嵐樾的聲音從耳邊幽幽傳來,“為什麼你會是白煜祺……為什麼……”
    “嗬……”白煜祺輕笑一聲,他真是太傻了,傻得可笑。
    女子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白冉熙不時便到,你也活不了多久,既然你不選擇,那我就幫你,無論白冉熙是否交出灼淚歌,得到的都隻會是一個死人,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別那麼快就赴死,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總不能連見上一麵的權利都沒有吧。”
    “你是要我……在自己親大哥麵前……自盡嗎?”這個女子何其狠呐。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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