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現 第六章 結盟(一)【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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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聞人可處離開,天色已經漸暗,桃花林中的寂靜讓白冉熙感到久違的安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每一天都在神經的緊繃中度過,連一絲喘息的餘地都沒有。就連麵對白煜祺時,都會不自覺地隱藏起來,沒有可以信任之人,也沒有能夠讓他為之振奮的事,似乎自從五年前,那個人死去之後,便覺得沒了目標。
揉了揉額角,隨著離集市越來越近,往來的人們也多了起來,隨處找了家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店,白冉熙走了進去。才一進門,便看到角落處熟悉的身影,腳下不覺一頓。柳城煜剛斟滿一杯酒,剛剛抬起便看到白冉熙,微微一愣,端起酒杯敬了敬,且算是請安了。
白冉熙雖有不願,還是走了過去,在柳城煜桌前坐下,“柳將軍身上殘毒未清便敢在此處飲酒,當真是不怕死了。”
“陛……”話音才出,便聽到白冉熙輕咳一聲,忙轉言道,“白公子所言差異,我臨行前可是專門請大夫瞧過。”
“哦?”白冉熙掀起壺蓋嗅了一下,這小店可真不簡單,這壺酒醇香濃鬱,就算是在宮中,也算得上極品,但對柳城煜而言,此物如同劇毒,“你讓大夫瞧了,大夫怎說?”
“大夫說……”柳城煜將手中酒杯遞到白冉熙麵前,“旁的無事,但需忌酒,否則大羅神仙在世也就不了我。”
白冉熙結果酒杯放於桌上,“所以說,你是在此處等我。”
“白公子明鑒。”柳城煜抓起桌上盤中的青豆,嘎嘣嘎嘣的咬在口中,“聽隨行的侍衛說,您一路往城南而來,此處是城南唯一酒肆,故而在此處等候。”
“你怎麼知曉我必定會來?”白冉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許我徑直回宮,你豈不是白等了。”
“白公子不會。”柳城煜抬眼看向他,“從城南桃花林中出來的公子,心情必定煩悶,因而不想回宮,而這四周解悶兒的地方僅此一處。”
白冉熙手中酒杯種種放在桌上,冷眼看去,“你知道我去見何人。”柳城煜點點頭,“我同白煜祺算得上是至交好友,相識也早,因而這城南住著何人我多少還是知道的。”
白冉熙的手指在桌上輕敲著,被柳城煜識破去處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自己對此人尚不信任,這其中利害值得商榷。
“白公子可是在想是要殺我還是要留我。”將他心中所想徑直說出,白冉熙敲擊木桌的手停在半空,聞人可之前所言果然精確,此人非同一般,端起酒壺,自斟一杯,“柳將軍不顧自身安危,強行出府,在此處等我半晌,為的可是煜祺一事。”
“是也不是。”柳城煜開口道,“我隻不過是來告知您,無論白公子是否打算救出煜祺,我都不會放棄。也希望您莫要阻攔於我。”
“我為何要阻攔?”白冉熙似笑非笑說道,“柳將軍可是認為我是六親不認,殘暴狠毒之人,為自保可置自己的親兄弟的性命於不顧。”
柳城煜輕哼了一聲,“若白公子不是如此之人,證明了便好,口說無憑。“
“柳城煜。”突然被叫到姓名,柳城煜猛然一驚,卻見白冉熙麵不改色,“你我此番談話,無關朝政,故而以姓名相稱,也無尊卑之別。我且問你,你可是能信任之人?”
柳城煜雙手緊握,放在桌上鄭重說道,“自然,我不否認對襄涵國有所隱瞞,但此番的確是為了白煜祺性命著想。”
“你的身世,我沒有興趣,救出煜祺才是我所關心。”白冉熙起身衝柳城煜道,“我身份特殊,不能輕動,而你從明日起便不再是朝中之人,我會讓一人去協助你。”
柳城煜眉頭微皺,“是何人?”
“不問出處,不究來路。”白冉熙開口道,“想必你身側也有不願我徹查的事……或者人。”
“好一句不問出處,不究來路。”柳城煜起身,抬起手掌道,“你我聯手,隻為救人,不問其他。”
白冉熙看了眼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掌,遲疑了一下,還是抬手,雙掌相擊,“隻為救人,不問其他!”言罷,轉身離去,柳城煜在桌前坐了許久,放下銀兩,出了店去。
才出店門,一直潛伏在陰影中的兩人便跟了上來,“主子。”柳城煜點點頭,“口信可否帶到。”
“已傳達,曆樓主說在府中等您。”
柳城煜點點頭,“你們且退下吧。”那二人衝他欠了欠身,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駕馬先行一步的白冉熙在半路看到左空蟬的出現並沒有驚訝,他已經習慣這個人的來無影去無蹤,“剛剛在酒肆中之事,你可聽到。”左空蟬看了白冉熙一眼,自己暗中跟隨一事沒想到他竟然知曉,“未經陛下允許,暗中追隨,是屬下的錯。”
白冉熙擺擺手,“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日一早便去將軍府會一會那個柳城煜。密部之事必須保密,你在他身旁,一是為了盡快尋到白煜祺蹤跡,二來幫我盯緊此人,注意他身旁還有那些人,查清他們來曆。”
“是”左空蟬點了點頭,“那宮中陛下的安危……”
白冉熙略一沉思,是時候啟用那個人了……
柳城煜回到府中,夜色已深,本就稀少的家丁也早就歇下,獨身回到書房,才推開屋門,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讓人沉醉,暗色中若有若無的輕笑聲傳來。
聽到那笑聲,柳城煜鬆了口氣,借著月光,走到案牘前點燃燭火,火光照亮房屋,回頭瞧去,那屋中的椅上正坐了兩人。
女子紅衣似血,烏黑的發髻在身後隨意挽著,散落的發絲披在肩上,若是在街上見了,必定以為是何處冤死的孤魂野鬼。女子身側的男子一襲青衣素衫,看著像尋常文弱書生,但麵上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看到燭火,女子眼珠一轉,笑著說道,“一別數年,柳將軍別來無恙啊”。聽她柔聲細語,話中看似滿是情懷,實為嘲諷。
“看到玉浠美豔依舊,我便放心了。”柳城煜的話讓女子嬌笑一聲,伏在身側男子的肩上,“少宸,故人相見,你怎麼還是這般少話。”
男子低頭看了眼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沒有答話,而是看向柳城煜,“當年分離之時,你曾許諾,若無天下生死攸關之事,同我等便老死不相往來。”
柳城煜微微一愣,而後歎氣道,“曆兄還是沒變,一開口便傷人心。”
曆少宸皺了皺眉,想要反駁什麼,卻被身側的扶玉浠拉住,見她輕搖了搖頭,滿眼哀求,便轉移話題道,“既然你尋我等,必是有事相托。”
柳城煜點點頭,“確實如此,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事需詢問,你們可知灼淚歌為何物?”此話一出,對麵二人臉色均是一變,扶玉浠開口道,“你身居襄涵國軍中要位,竟不知此物?你這將軍當得真是無用。”
麵對扶玉浠的嘲諷,柳城煜隻有苦笑的份,“是,是,大小姐萬福金安,所以告訴我吧。”
“這灼淚歌可是一稀罕物,說來世間沒幾人見過,究竟此物是否存在也是個問題。”扶玉浠看了眼柳城煜,心中暗自嘀咕,眼前這個平平常常的人,讓她忍不住怒從中來,瞪了一眼,接著道,“傳聞灼淚歌是上古部族之女所做,當此女吟唱此歌時,天地震顫,日月無光,征戰敵方盡數化為白骨。”
“這……”柳城煜停頓半晌,“怎麼聽都隻是一個傳說而已。”扶玉浠點點頭,“是啊,灼淚歌本就是一傳說,這麼多年從未有人想要找尋他,但不知為何這幾年坊間突然傳聞此物現世,眾人雖心有懷疑,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爭搶。”
“一群利欲熏心卻又貪生怕死之徒。”久未開口的曆少宸說道,“就算有一物名為灼淚歌,是否與傳說相同也不得而知,為了這麼一個事物爭搶,真是可笑至極。”
“曆兄所言偏頗。”柳城煜開口道,“世間出了此物,眾生考慮的並不是此物為真為假,而是如若此物為真,被對方所得,自己性命不保,因而,先下手為強,要不尋得灼淚歌,要不在那之前鏟除禍害。”
扶玉浠目不轉睛的看著柳城煜,剛剛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從前,他們三人在一起談天論地的日子,少宸看似性情涼薄話語間卻少不了孩子心性,柳城煜每每都要同他計較幾句,而自己則喜歡在一旁看他二人你來我往,偶爾插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趣話。
“城煜,你回來吧。”扶玉浠的話語雖輕,卻重重擊在柳城煜的胸口,他偏過頭去,不願看到她的眼神,許久後,才緩緩開口,“玉浠,羽樓一切可好?”
“沒有你在,什麼都不好,什麼都不對了!”扶玉浠靠在曆少宸肩上,苦笑道,“若不是此番有事相求,你怕是真打算老死不相往來。”
“玉浠……”柳城煜踟躕了許久,終於看向她開口道,“我是累了,所以……”
扶玉浠麵色微變,卻還是笑出聲來,“我知道,你累了,所以你將偌大的攤子扔給我二人,然後轉身卻又進入軍中,城煜,你果然是累了嗎?”起身推開屋門,扶玉浠飛身離去。剩下曆少宸一人坐在原處。
“曆兄,你可是也怪我?”柳城煜問向曆少宸,後者麵色一如既往不悲不喜,“扶玉浠心中再有不快,你的話還是會聽的,灼淚歌之事會讓下麵人細細查看,這幾日也會多來叨擾。”言罷,曆少宸起身走到門口又回轉身道,“你問我是否也怪你,我隻覺得……”柳城煜抬頭,見他接著道,“隻覺得,是你在怪我,否則此番見麵怎會以曆兄相稱。到底是誰一開口便傷人心,你好生想想。”
柳城煜再抬頭看去,屋門前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