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日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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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五月份的江南,煙雨霏霏。彌漫著春夏之交的悶熱。在秦淮河岸,隱約可以看見畫舫上輕歌曼舞的嬌柔女子,絲竹聲在河麵婉轉停留其間夾雜著路上小商販的叫賣聲。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說江南出才子,正是江南的精細,纖巧孕育了這如夢似幻的景致,也讓侵潤其中的吳越才子們平添了幾分溫文爾雅。
    “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裏秋千。”有公子麵如冠玉,明眸皓齒,著紫衣,持折扇,立於來鳳閣二層,觀湖光山色,聽雨落琴聲,吟詩頌詞。觀者無不為之驚歎,竟有如此風度翩翩少年郎。那景,那琴,那彈琴之人,與他相較,皆是陪襯。琴聲之婉轉比不過他玉石之聲,景色之動人比不過他風流倜儻。叫人心生親近之意,卻不敢貿然上前,可望不可及,即是如此罷了。
    “謝三,你果在此處。回來為何不來找我?”有一沉穩男聲從樓道口傳來,隻見來人英姿勃勃,氣宇不凡卻不似那少年公子溫潤如玉,倒是有一番豪氣。
    那公子聞言轉身,淡淡一笑,萬千風華流露,餘者屏息。“宋大哥,小弟回來是來討大哥一杯喜酒的,大哥要與上官姑娘成親,當是忙碌,小弟怎敢隨意叨擾?”
    來者不是無名之輩,正是江南總督的嫡長子,宋庭。人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用在宋庭身上倒是貼切,平日裏嚴肅的守備大人,如今麵上也帶著三分喜氣。上官姑娘是內閣學士上官繼業的嫡女。在帝都也是有名的貴女,才女。當初提親者險些踏破上官府的門欄。最後還是被皇上指婚給了五品的淮揚守備大人。這樁婚事也算是風流佳話了。
    宋庭大步向前,爽朗一笑。“我尚未說些什麼,謝三你就有如此多的話堵我了,反倒是我不知該說什麼才是。”
    謝三,江南謝府的小公子,謝瑰壁。六歲隨國醫聖手白無隱學醫習武,遠走他鄉,其間偶爾回家小住些時日。此次回來一為參加宋庭喜宴,二是已經出師,想回家待些時日再行走他處。雖是“父母在,不遠遊”但謝瑰壁也算江湖中人,這倒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了。
    “大哥言重了,小弟如何敢堵大哥?隻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在這還要恭喜大哥一句,喜得佳人歸。”謝瑰壁笑著說這一席話,眼裏的光華流轉,怎一個驚豔了的?立於臨窗處的謝三,沒有注意樓下經過的一行步履匆匆的商隊,那一行人抬頭便遇見了這一幕,覺得這世上所有的詞都形容不出這公子的萬一。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就是這人了吧。
    “暖風十裏麗人天,花壓鬢雲偏。畫船載取春歸去,餘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有一黑衣男子輕輕念著,身旁的人隻有馮謙聽見了。聽見但不是聽懂,忍不住便問了:“這是少爺寫的詞?什麼意思啊”
    黑衣男子側頭目光掃過馮謙“不是,這是那人吟的詞,他那是上闋,這是下闋。”,複又抬頭看了看那臨窗而立的少年郎問道:“你可知那是何人?”
    馮謙亦抬頭望向謝瑰壁,搖搖頭:“江南的世家公子屬下不說熟識但也都是認得的,卻從未見過有這等風華的人物,許是不是江南世家的公子吧。”說著又有一番猶疑“不過他口音到是淮揚一帶的。”突然看見宋庭出現在視線裏“少爺,那個穿藍衫的人是江南總督的嫡長子,現在的淮揚守備。”馮謙看宋庭和那紫衣公子說話的樣子像是熟人。心下暗道揣摩這紫衣公子的身份。既是世家公子,又不是江南一帶的,難不成是帝都的?又想起守備大人那未過門的嬌妻,越想越有可能。
    在馮謙思考謝瑰壁身份的時候,謝宋二人已從窗邊離開,往來鳳閣頂層去了。
    來鳳閣,江南最著名的酒家。據說他家的掌勺祖上是前朝的禦廚,朝代交替時隨著流亡的人南下到了江南的一個小鎮,做了一個小客棧的廚子。如今經過幾代人的發展那個小客棧變成了一個有些規模的酒家。
    來鳳閣這個名字還是有幾分來曆的,據說是本朝文睿皇後入宮前曾請來鳳閣的全套廚師班子來做宴席。後來文睿皇後的嫡女安悅公主出嫁時,文睿皇後想起了宴席上的一道菜命宮裏的禦廚做了放在安悅公主的喜宴上,皇上感慨自己女兒出嫁,又想起文睿當年的摸樣,便給江南的一個小酒家賜了名。
    “宋大哥,你可收到我送你的玉血丹珠了?”謝瑰壁隨宋庭在頂層廂房中坐了,又讓小二上了一壇陳年的梨花醉並幾樣清淡小菜。
    “我收到時就知道是你送的,謝家家風最是穩重不過,白前輩也是沉靜持重之人,不知你這狹促的性子是怎麼來的。”宋庭沒好氣的瞪了謝瑰壁一眼。往二人的酒杯裏倒酒,推給了到對麵。
    玉血丹珠本是一種療傷的丹藥,一份裏麵兩粒。分別用碧血花和赤若葉為引。製成後一如血玉,一如碧竹。但有另一效用,就是不能和女兒紅同食,同食後則變成催情的藥。可江南習俗成親之時宴席上必然會有女兒紅。
    謝瑰壁聞言故作哀怨狀“我這也是對大哥和未來大嫂的一份心意,宋大哥不領情也便罷了,怎的還嫌我?我真是白做了那呂洞賓”說這喝了一杯酒又滿上。
    被謝瑰壁比作了狗,宋庭也不惱,笑的愈發開懷喝了一杯酒示意謝瑰壁滿上。“這麼說我倒是應該感謝謝三公子行醫中抽出寶貴時間為宋某煉製這奇藥了?”說完舉杯向謝瑰壁敬了一杯酒。謝瑰壁自然是連連口稱“不敢不敢”臉上卻無半分謙虛顏色,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一臉喜悅的謝瑰壁在宋庭的下一句話說出來後,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先是一愣,又是變白繼而變黑後又變紅“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告訴文韶會如何?”謝瑟澗字文韶,謝家長子。謝三倒吸一口冷氣,訕笑的開口“宋大哥一定沒說,不然我一進家門就被大哥打了”
    當年謝瑟澗成親之時,謝瑰壁便是送了這玉血丹珠。謝瑟澗不明就裏被自家弟弟坑了一道,第二日便把謝瑰壁打了一頓,讓謝瑰壁在家呆了半月才能出門見人。
    宋庭看著謝瑰壁一挑眉,笑笑沒有說話。
    就在這兩人還在敘舊談笑之時,那行商隊已經拐進一個偏僻的的巷口,進了一個不起眼的破舊院落。朱漆斑駁,苔蘚叢生,偶有一二路人從旁經過探望,便縮頭遠走。但怎知內裏另有一番乾坤。地上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園林細膩如淡妝美人。地下燈火通明,道路縱橫,迷宮一般彎轉延伸。
    林孜桓在內室大廳的角落處扣動一塊地磚,露出一處地道,燈火依次亮起。在其中走了一段後轉身進了一個暗室。裏麵有三四人在盤點對賬,忙碌又安靜,這氣氛硬生生透出一種詭異來。
    “少莊主,這批貨已運到各個暗樁了,上一批已銷出八成。這次的成色又降了兩份,利錢也漲了。要不要換個渠道?又有兩人進了無憂樓去了仙居分堂。”手上奉上一冊賬本,附一頁名單
    林孜桓拿過來賬冊,也沒看就收進懷中。把名單細看了一遍,隨手放在在燈上化為灰燼。這才回了那人。
    “貨的事情以及和那麵交涉過了,馮謙正在處理,和徐家也在聯絡。那兩個人的底細還是要好好查一遍,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大意了,小心謹慎才是行事的道理。再讓水斂樓細細探查一遍。還有那兩件藥物也要盡快尋找。”
    此時的江南一麵風和日麗,一麵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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