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章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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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吧。”胡歸淌著水走近去幾步,用那根樹杆戳在屍體的一邊,然後往下按。
    似乎角度跟力度都剛剛好,屍體被翻轉了過來。
    除了那身衣服,實在是很難認出來這個是誰,這具屍體已經被泡得麵目全非,一直浸在水下的麵部朝上後,有著膿水合著水順著腫脹的臉部輪廓往下滑落。
    胡歸看著張景楓,但瞳孔裏閃過的卻是其他影像。就像一格格連貫的電影膠帶一樣,畫麵被快速的拉過去。
    張景楓氣喘籲籲的在霧氣彌漫的林子裏奔跑,然後循著水聲找到此處,但是他沒有發現,一直有一個長發的身影跟著他。
    直到此時他才有所察覺,突然回身卻被近在咫尺的臉孔嚇得直往後退,然後一頭栽倒進水中。
    那張臉過於蒼白,劉海遮住了眼睛,嘴唇很紅,他朝著張景楓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來,就有一雙無形的手按著張景楓往水下沉。
    張景楓四肢並用的掙紮,嘩——嘩——嘩的,水花四濺,但他卻再也沒有浮出水麵過,直到死亡。
    應閑伸手拉住胡歸,“我們走吧。”
    胡歸啊了一聲回神,眼前又變成原來那樣,他剛想轉身,又突然道,“等一下!”他說著更往裏走,應閑愣在那,直到胡歸走到那屍體旁邊,彎腰去解一個塑料彈扣,他才反應過來。
    胡歸順利的將背包從張景楓那裏解下來,然後拎著走出小溪,又將背包浸水裏蕩了幾下。“走。”
    他們走回剛才的樹蔭下,胡歸才拉開拉鏈,然後將整個包倒著一抖,裏麵的東西嘩啦啦就全掉到了地上。
    方便麵,幹麵包,巧克力,牛肉幹,米棒子,餅幹,各種小零食……
    全是張景楓當初搜刮走的食物,不過很多已經因為包裝問題被水浸泡得無法食用,還有那些麵包蛋黃派之類,都長毛了。應閑就想當初張景楓為什麼不幹脆偷走自己的防水背包呢?
    他兩根本沒心思去想這些東西伴隨著屍體被泡在水裏不知道多少天,或者是故意忽視了,由於還懼怕那迷霧出現,隻匆匆填了下肚子,又揀出那些能吃的東西裝進背包,就繼續趕路。
    夜晚降臨得很快,但是兩個人並沒有停留,打著手電艱難的涉足山林,直到應閑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突然瘋了一樣的震動起來。
    應閑看看胡歸,將手機拿了出來,屏幕上不斷的顯示著未接來電的提示以及短信息,應閑開心道,“有信號了!”
    他幾乎沒有遲疑的,馬上按了110。
    報了警,又遠離了那個鬼村,應閑安心了許多。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他和胡歸一起找個平坦的地方搭帳篷歇息。
    那時候走得急,隻帶了些可能用到的必需品,所以生火可以搭鍋卻不能。
    胡歸吃了點東西很快就睡著了,應閑咬著幹麵,掏出手機撥了姚遠的號,卻是傳來女聲提示您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
    應閑仔細回憶了一下早上的細節,姚遠走得急,並沒有帶什麼東西。說真的,現在最需要的是食物,就是不知道他離開了鬼村那片範圍,有沒有在山裏找到吃的。
    山林的深夜有些涼,應閑看胡歸睡得熟,起來走到幾步外又給家裏人以及助理打了個電話。
    他是8月5號和姚遠出發的,14號的時候就在鬼村見了鬼,那時候有人說那天正是農曆的中元節。後來他們覺得時間流逝得太快,再過幾天,便覺得度日如年,看著手機上一天跳一個數字的日期,沒人再願意去注意今天是幾月幾號,他們害怕越看越餓。
    所以直到此時,應閑才知道,他們被困鬼村足足有近兩個多月,先前前來搜索救援的人早就放棄了尋找他們。
    應閑掛斷電話,回帳蓬這邊坐到胡歸身邊,看了他一會,伸手摟住他的腰躺下。一時半會的他沒有睡著,而是在思考該如何串口供。雖然現在聯係不上姚遠,但他知道姚遠不會那麼傻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別人。
    胡歸動了動,眉頭緊皺,神色不安的似乎在做惡夢。
    應閑叫了他兩聲,他也沒醒來。但見他也沒有什麼大動靜,應閑就不再叫他,隻摟得緊了些。
    大部份月光被濃密的樹椏遮擋,林子仍然漆黑一片。
    姚遠借著微弱的手機光磕磕碰碰的走在山林裏,稍不注意就會摔一跤,他身上已經有不少傷。
    白天確定遠離鬼村後,姚遠才鬆口氣,同時慢下腳步。這時節的野果已經熟透了,姚遠摘了幾個,雖然有點澀,但好歹填了下肚子。
    而手機一直沒有動靜,他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停機了。
    姚遠翻過一座山頭,山坳處有幾點亮光,姚遠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那裏摸索過去。
    那是一幢磚頭矮房,簡陋的木門上掛著一盞古舊的油燈,姚遠奇怪的沒有發現這幢房子的窗戶,也許是在另一麵?
    他敲了敲門,“有人嗎?”
    “請進。”過了一會,裏麵傳來一個聲音,是聽起來很年輕的男性。“門沒鎖。”
    姚遠聞言一推,門就開了。
    他看著裏麵的情景,隻覺脊背發涼。
    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長發,唐裝。令姚遠害怕的並不是他,他長得並不恐怖,甚至可以說英俊。讓他驚恐的是這屋子裏麵的布置擺設和鬼村那幢房屋完全一模一樣。
    從外形看來矮小的磚房根本不可能有這樣大的內部。
    姚遠轉身想跑,但他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置身屋中,麵前的門鎖著,任他怎麼撞都打不開。
    姚遠又撞了幾下,門絲毫沒有可打開的痕跡,然後他冷靜了下來,深吸幾口氣想轉過身去麵對青年。
    但當他轉回身時,發現原本坐在沙上的青年變成了胡歸。
    姚遠Hold不住了,他背部緊貼著門板,巴不是離胡歸越遠越好,“你…你怎麼在這裏?”
    胡歸道,“你在怕什麼,心虛啊?”他嘴角彎個弧度,從上到下打量著姚遠,“你是不是在猜我是人還是鬼?”
    “那你……是人還是鬼?”姚遠努力的告訴自己鎮定,但掩不住聲音中包含的恐懼。
    胡歸道,“井裏好冷,我淋了一夜的雨。手指都磨破了,還是爬不上去,沒想到,第二天就霧散了,我聽到你高興喊叫應閑的聲音,可是怎麼也起不來。我們是一起來的,怎麼可以扔下我一個人留在那裏?”
    姚遠不知道胡歸是什麼時候走近他的,他被完全的困在胡歸和門板之間。胡歸的額頭流著血,身上有不知從何處來的水滴滴嗒嗒的在地上積成水漬,帶著濃厚的死亡氣息越來越靠近他。
    “我不是故意要殺你,而且,而且是你自己摔下去的!”姚遠扭開頭不去看他,“你要人陪,你去找應閑,他一定會陪你的,你就放過我吧!”
    “你真自私。”
    姚遠聽出聲音又變遠了,他轉回頭,果然胡歸不在眼前,坐在沙發上的是那個他不認識的青年。“如果是應閑,他一定選擇犧牲自己而讓你活著。”
    姚遠說不出話,那青年繼續道,“你知道霧為什麼散了嗎?當獵物在陷阱裏掙紮得精疲力竭時,獵人就會把它從陷阱中放出去,看它顛顛撞撞的跑啊跑啊,自以為得救了,可結果用盡全身力氣,最後還是沒能跑出獵人的手掌心。可憐又好笑。”
    “你到底是誰?”姚遠的手放在身後,仍然不死心的擰著門把。
    “對你來說,或許是……”青年朝著他笑了笑,架起了二郎腿,“死神?”
    姚遠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青年就這樣從沙發上消失,而房屋裏的燈光也隨之暗下來。
    視覺一下子失去了作用,眼前是漆黑一片。
    姚遠不敢動,他怕黑暗裏有什麼其他別的東西,他怕自己稍微動一下,就會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然後撲上來將他撕碎。
    漸漸的,他覺得臉上很燙,空氣悶得快讓他喘不過氣,而且還有一股屍臭味。
    後麵還是木板,但那個門把卻沒有了。
    姚遠緩慢的用手向旁邊摸索去,但僅僅移動了一點點,左右就受到了阻礙。
    他不可置信的慌張起來,手臂往前還沒有完全伸直,同樣被阻擋了,觸感仍然是木製。
    “救命……救命,救命!”他開始使勁敲打呼救。
    姚遠並不知道,困住他的是一個棺材,棺材外麵是一座荒墳,就處落在山坳中。
    有一條山道直通這個山坳,不過似乎多年未曾有人踏足,已經快認不出來。
    清晨睡醒,胡歸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應閑見他昨晚一直不太安穩,問他做了什麼惡夢。
    “我夢見……”胡歸抬手揉揉太陽穴,“我不記得了。”而事實上,就好像身臨其境,他記得非常清楚。在他的夢裏,姚遠死了。
    救援來得不算太慢,至少在第四個天黑之前,應閑和胡歸看見了那幾個穿著警服的人。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回大城市,隻在這個小鎮的醫院住了幾天。
    醫院很小,醫療器械也不佳,不過這兒天空湛藍,環境清雅。
    應閑問過警方,姚遠並沒有聯絡過他們,他們也沒有在山中遇見過姚遠。
    張景楓的屍體倒是被找到了,但是應閑口中的那個鬼村完全人間蒸發,在那片山林中沒有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這件案子交給了這鎮中的派出所處理,然而因為兩年前的失蹤案至今沒有告破,對於明燭村多少有些避諱,所以對於應閑和胡歸的口供並沒有細究。
    應閑在住院期間就開始忙碌,胡歸倒是空閑,手機一直靜悄悄的。他身體比應閑弱,掛了好幾天點滴,而且頭上的傷實在不輕,醫生還發現他後腦也有撞傷處,做了個CR卻沒有什麼發現,他也說自己沒事,偶爾還能柱著拐杖下樓去散散步。
    應閑一直不太放心這種小醫院,等兩人稍微好轉了一些,就辦了出院手續。
    先前他身邊過來好幾個人,照料他又彙報工作。
    胡歸就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看著他,應閑工作的時候很認真,再看那些人的舉止,想也知道他身家不菲,而在山中的時候應閑不驕又吃得了苦,一點沒有富二代的壞毛病。
    應閑有時候會突然轉頭與胡歸對視一眼,朝他笑笑,然後繼續看文件。
    與他這邊相比,胡歸那邊就顯得很冷清,即使是同一間病房。
    這麼多天,他沒見胡歸有和誰聯係過,更沒有什麼朋友來看望胡歸。應閑一直隻以為胡歸和他父親鬧翻後日子不好過,沒想到連可依仗的朋友也沒有,也難怪憋出了病。
    出院這天天氣還不錯,下了醫院大樓,兩人就隨著應閑的小跟班到了一輛車前,應閑順手替胡歸把車門開了。
    之前應閑停在農村的車早被開了回去,而胡歸的則一直在原地。他本想自己開車回家,但是應閑不同意,讓他將車交給自己的人開走,要帶他到大醫院檢查一遍。
    胡歸沒什麼意見,全聽他的。
    胡歸和應閑並排坐在後座,他先是靠著應閑的肩膀,似乎坐車讓他不太舒服,後來又趴著車窗看外麵。
    街道的建築投在車窗上,胡歸伸手指在上麵比劃幾下,然後回頭看著應閑。
    似是情難自禁,他雙手懷抱住應閑,整個人都靠了過去,腦袋埋在應閑胸口笑道,“終於出來了,真的離開那裏了。”
    其實鬼村也有一篇係列短文,但是沒有寫出來,挖的坑太多了,打算一個一個填。
    所以大概介紹一下前情。
    題記:
    這是一個座落在深山裏的村莊,僅有那麼一幢兩三層的小洋樓,其餘還都是古老的泥牆或石泥混和建築。相比外麵喧囂時髦的世界,它顯得寧靜而又古老。
    直到一座古墓被意外挖崛,這裏的寧靜也因此而打破。
    進村的考古隊,排外不善的村民,不得觸碰的禁忌。
    當他死了,似乎用血打破了魔鬼的封印,釋放了永無止休的詛咒。
    它在靠近你和我,並不急切,也不停滯。
    午夜的鍾聲響起,那些陳列的屍體,頂著一張猙獰又熟悉的臉孔,像是幸災樂禍的看著你和我的恐慌,也像在歡迎你或者我加入他們的行列。
    凶手是誰,你還是我。
    當我也死去之時……
    PS:明燭村裏,夏靈是夏犀的姐姐,她很早就瘋了,被夏犀關在閣樓裏,有時候在晚上會把閣樓的小窗戶打開,對著村子唱戲曲。就是文中常出現的鬼音。
    村子的人對她很避諱,所以沒有一個人會去看她,晚上更是不敢到夏犀家裏。
    而事實上,夏靈很早就死了,晚上這個夏靈是夏犀精神分裂的。
    所以上胡歸身的鬼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夏犀。
    至於鬼霧,可以把夏犀看做是終極大BOSS,其他講太多了,日後萬一我真寫明燭村,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另外鬼村其實還有一個後續結局,不過我相信很多人不願意看到。
    那就是胡歸和應閑在一起生活了幾年後,胡歸把應閑殺掉了。
    別問我為什麼,不要試圖去理解一個神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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