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規定每周五晚自習調換座位，按大組移動。很巧的是，這一次調換座位，張峻謙坐在柳珂的前麵。搬完桌椅，就放學了。柳珂和張峻謙才打了一個照麵，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張峻謙就被寢室的人拖著跑了。
    柳珂恍恍惚惚地背起挎包，站在位子旁邊，望著張峻謙的桌子出神。
    楊舟交完作業走過來，看她又發愣，不禁放輕了腳步，走得近了，哇的一聲在她耳邊大叫，果不其然嚇得柳珂後退幾步。
    柳珂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瘋鬧，隻看了他一眼，又開始出神。
    楊舟莫名，埋頭收拾書包。“你這幾天怎麼了？”
    柳珂挑眉，突然笑著拉他：“船兒，給你商量個事兒？”
    楊舟點點頭：“說唄。”
    她指了指張峻謙的桌子：“你和他，換個位子嘛？”
    楊舟臉一黑：“不。”
    柳珂跳腳：“幹嘛這麼小氣吧啦的？”
    楊舟不耐煩：“小氣就小氣，我才懶得換。”
    柳珂眼睛轉了轉：“你舍不得我啊？哎我知道你的意思啦，那我讓他和江月薰換，你倆一人在一邊，我坐中間，怎麼樣？”
    楊舟把書包往桌子上一頓：“不怎麼樣。”
    柳珂切了一聲，鬆開拉著他的手。“那就這樣了，早知道直接找江月薰說，她才沒你那麼磨嘰。“
    楊舟看她：“你敢不要這麼霸道嗎？”
    柳珂皺眉：“我霸道？”
    楊舟語氣不平：“還不霸道？好歹我是你正牌同桌，你尊重我的意見了嗎？你莫名其妙的就要換同桌，想過我的感受了沒？我不想換，你就讓人家江月薰換，你又想過她的感受了沒？什麼都是你拿主意，咱們什麼都得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兒？”
    柳珂挑眉看他，聲音也冷了下來：“正牌同桌頂個P用！我一年到頭都對著你這張臭臉衰樣兒早就審美疲勞難以忍受了，我想換同桌須得著和你商量、顧忌你感受了嗎？你愛怎麼就怎麼，本大爺管不著！哼，江月薰除了看書就是畫畫，她坐哪兒都一樣，你以為像你，離不得我柳珂？”
    楊舟氣得不行，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我離不得你什麼？你難以忍受我了？柳珂，你知不知道你說話真的很臭誒！”
    柳珂無所謂的一聳肩：“你也不比我香到哪兒去。楊小船兒，不要太自我感覺良好。”
    楊舟突然沉默不語，隻靜靜地看著她。
    “嘖，你幹嘛，不換就不換啦。”柳珂推他一把，嘴角已有了笑意，“算了算了，不氣你了，看你那可憐的小樣兒。”
    楊舟抓抓她的劉海，麵色緩和了些：“賤妾，你有狀況。”
    柳珂白了他一眼：“才發現啊，反應遲鈍。”
    楊舟心裏一空，臉上卻顯得狡黠：“喲喲喲，怪不得這幾天你不接地氣兒，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原來是陰陽不調。”
    柳珂咬著嘴唇，忽的一笑，對他眨眨眼：“咱去操場約會去。”
    會意一笑，楊舟背上包，兩人便往操場上跑。
    初秋的月亮很清冷，銀色的光暈開，靜悄悄地亮了半邊天空。操場上三三兩兩的人嬉笑著走著打鬧著，有幾對兒情侶在角落裏緊緊擁抱竊竊私語。
    柳珂常和楊舟一起來操場慢跑，有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聊天散步，心裏的許多事兒兩人都會毫無保留的講給對方聽。柳珂和他說起了自己對張峻謙的感情，語調冷冷的，沒有什麼感情色彩，像在隨意提及別人的故事一般。楊舟卻很是吃驚，好幾次都停下腳步愣愣看著她，柳珂拽他一把，兩人才繼續走。
    “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想我幫你追他？”
    柳珂鬱悶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是這意思？”
    楊舟說：“那你讓我怎麼做？嗬嗬，不過也是，我這兒還沒想出好點子，你估計就已經把他吃幹抹淨拍拍屁股閃人了。”
    柳珂嘴角抽動：“奸夫，你眼裏，我就這麼沒節操？”
    楊舟撇嘴：“很正常啊。你就一女流氓。”
    柳珂挑眉笑：“嗯哼，必須的。不過船兒，我這次是來真的了。你不知道，我長這麼大，基本上沒在別人麵前紅過臉，更別說緊張結巴，我以前鋼琴比賽啊演出什麼的，場下幾千幾萬人黑壓壓一片，我連氣兒都不喘一口，對著同輩小輩我一直很有氣場你也見識了，對著長輩啦陌生人啦，我也一直很穩得住的，可是對著張峻謙，天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糗！我根本不能和他對視！我剛和你講過，我特喜歡他那雙大眼睛，棕色的，睫毛長得像外國人的那樣又卷又長，可是我越是喜歡，越是不敢看得太仔細。每次他一盯著我，我就。。。。。。哎，丟人啊，頓覺一世英名毀於此。船兒，你。。。。。。呃，喂，你什麼眼神啊，我說的實話好不好！”
    楊舟收回剛剛那樣厭棄的表情，嘖嘖搖頭：“我也來句實話吧，賤妾你這樣自賣自誇，你真的很不要臉誒。”
    柳珂掐他，氣鼓鼓地說：“楊小船兒！你給我嚴肅點兒！”
    楊舟趕緊求饒：“哎喲哎喲！好好，我嚴肅，我嚴肅。您請講！”
    “哼！還講什麼？不講了！”
    楊舟看看她，眼神暗了一些，所：“你講完了，換我講。”
    “說。”
    “不用我說，你都應該知道。張峻謙很不適合你的。”
    柳珂立馬豎起了眉毛：“放屁！”
    楊舟不理她，繼續說：“他雖然長著一米八的個兒十六歲的臉，但是實際上就一個隻會聽媽媽的話認真念書不諳世事的乳臭未幹小屁孩兒。你既然喜歡他一年多了，肯定清楚這一點。你呢？柳珂，在我麵前你別裝，你從小經曆了太多事，心理年齡比你實際年齡大。而且你以前學鋼琴滿世界到處跑，見的東西懂的事情比咱們都多，更別說張峻謙那個書呆子了。柳珂，你以前就和我聊過，你喜歡自己的男朋友年齡比你大，比你成熟懂事，能照顧你，我也認為那樣的男人才適合做你的男朋友，而絕對不是張峻謙這樣的幼稚男生。柳珂，你知道我為什麼驚訝嗎？不是你喜歡上張峻謙，而是你居然打破自己定下的原則，想去和一個這麼幼稚的人在一起。喜歡和在一起，絕對是兩碼事的。”
    柳珂仰頭，看著那月光如練。
    楊舟呼出一口氣，說：“所以，我的意見是，算了吧，放下算了吧。”
    柳珂也歎氣：“你既然了解我，肯定也知道，我沒有少對自己說算了和放下。楊舟，我可能做不到。”
    楊舟搖頭：“你做得到。”
    柳珂笑：“也許吧。但不是現在。哈哈。可我的確，有一點和你們不一樣，其實你完全可以換一個說法，而且你心裏應該就是這樣想我的，我不是有多成熟，而是很虛偽，很能裝。除了你和寧彤彤，在這個學校，還有誰知道那個咋咋呼呼的柳珂，心裏住著一個自私的冷血的老女人。。。。。。”
    楊舟無語，隻得看著她歎氣。
    “其實我還有別的想法。。。。。。”
    楊舟問：“什麼別的想法？”
    柳珂說：“我們都還小，我也不打算高中戀愛的。我想，我想。。。。。。我就告訴他一聲我喜歡他，讓他知道就好，等畢業了，再說別的。”
    楊舟奇怪：“既然不戀愛，幹嘛告訴他？畢業後再說不就行了嗎？”
    柳珂搖頭：“你不知道，張峻謙那臭小子就一木頭，我如果不說，他就不會多想，不會知道，畢業了，他倒是情竇初開了，卻完全沒把我放眼裏，那我豈不是沒戲了？而且這對我而言，不公平。憑什麼我柳珂默默喜歡他付出我的感情，他就可以一無所知毫無感覺？”
    “那你不怕說出來後，他躲著你？”
    “怕啊，可是你覺得，我會讓他躲著我嗎？”
    楊舟噗嗤一笑：“霸王硬上弓啊？”
    柳珂微眯雙眼，在楊舟臉上摸了一把：“奸夫，這不還有你幫我嗎？他躲得再遠，你也可以把他捉到我麵前來嘛，嗯？”
    楊舟無奈：“這樣的話我會臭名遠揚的。”
    柳珂卻不笑了：“小船兒。”
    見她嚴肅，楊舟也跟著正經了：“怎麼？”
    “我其實有個不好的預感。”她轉過身看遠處黑漆漆的教學樓，聲音涼涼的輕輕的，“張峻謙。。。。。。我可能要栽在他手裏，再也找不回原本的柳珂。”
    楊舟心裏驀地一涼，彷佛她的話將會一語成讖，僵硬扭頭也看向教學樓：“是嗎？”
    柳珂笑一聲，搖頭：“不過，絕對不可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一輩子我柳珂都不會忘了自己的初衷。我要自由的自主的生活。”
    楊舟莫名其妙的張口就問：“那如果你的夢想和張峻謙你隻能二選一，你怎麼辦呢？”
    柳珂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把張峻謙變成我的夢想不就成了？”
    楊舟啞然，柳珂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