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夢溪筆記 那時明月初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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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兒……”
“爹……”
沈周那無神而渾濁,卻閃著了然的眼睛正看著屋子裏的人,淡淡地掃視一圈,最終放在了阮夢溪身上:“夢溪啊……你是個聽話的孩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這個瀕臨死亡,卻依舊淡然的老人,阮夢溪不禁為他心疼:“您說吧,我一定會答應的……”
沈周看了看沈括的娘:“漣兒此生最後悔的,恐怕就是嫁給了我……我希望夢溪你能…好好照顧括兒……還有…找到漣兒當年失散的女兒……”
阮夢溪有些驚訝:“您太瞧得起我了……我一個女孩子怎麼照顧沈括……”
沈周居然笑了:“你可以的。從你到我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加之,能否幫忙找到漣兒的女兒?……”
阮夢溪看了眼沈括的娘,發現後者雖然沒有任何的動作,眼裏卻是滿滿的不敢置信與感動。
“我會盡力去找的……唐突問一句,女兒?……與沈括是什麼關係?”
沈周歎了一口氣:“那是沈括的同母異父的妹妹……說起來,還是我強搶了漣兒……”他看向她,眼裏是滿滿的悔意。
漣兒此刻已是淚流滿麵:“老爺……漣兒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漣兒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沈周朝她笑笑:“漣兒……你再也不用怕了……我就要走了……去找你喜歡的人吧……”
“不,”漣兒搖搖頭,“您死了,漣兒要怎麼活下去?老爺……我隻剩下您了……”
沈括的臉有點黑:“娘……難道我就不值得您依靠嗎?我是您的兒子啊……”
漣兒看著沈括,笑笑:“括兒……你已經大了……懂得照顧自己,娘沒什麼好顧忌的……好好照顧自己……”
一股怒氣,阮夢溪感覺自己周圍布滿了深深的怒氣。
沈括生氣了。
他跑了出去。
歎了口氣,阮夢溪也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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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直在吹,鼓動著沈括的衣襟。孤寂的氣息在他身邊盤旋,久久不散。
“夢溪……我隻是想好好照顧娘而已……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那麼多年來她居然可以做到對我不聞不問,隻是一味的讓我看完家裏的書,她告訴我,隻有讀書才會有出息……可當我去考狀元時,她卻又阻止我,我完全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
阮夢溪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呢?一入侯門深似海,你又有沒有想過你能過得了那關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爹那麼多年來隱藏自己是為了什麼。有時候安靜平靜的生活才是人們所需要的……”
沈括沉默了下,挨著阮夢溪緩緩坐下:“夢溪……你說萬一有一天我步入官場官場會變成什麼樣?”
阮夢溪回憶了下沈括的曆史,想起了沈括進官場的後果。眼神黯了黯:“沈括,我隻希望你不要太出風頭,畢竟一個人太出風頭不是好事……”
他笑了:“我從來都不是喜歡出風頭的那個……”
阮夢溪朝他邪惡的笑了:“你當然不喜歡出風頭……你要是出風頭了,那全世界都瘋狂了!你這IQ高到變態的家夥!”
“哎——?哎什麼?那是什麼東西?”
望著他那純潔而閃著星點,又好奇的眼神,阮夢溪不禁感到有點好笑:“IQ就是一個人的智商啦。你的數學不是很好麼?嗯……其實是好到變態了……那你的IQ就是很高……”
沈括笑了:“你終於承認我的智商比你高了?”
阮夢溪不高興了,輕蔑地看著他:“是嗎?那我現在說一個公式給你,你能明白嗎?”
“什麼公式?”
阮夢溪想了想,用一根木棒在地上畫了起來:“這是一種計算圓弓形弧長的近似方法,近似公式為
l=a+h^2/r。嗯……準確點來說,就是……比如說,r為半徑,h為矢高(即圓弓形的高),a為弦長,那就是……”她在地上認真地畫著。轉過頭看見沈括不解的臉,她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我想想啊……嗯,這個呢,翻譯過來就是:假設有一塊圓形的土地,用它的直徑的一半作為弦,再以半徑減去所割下的弧形的高,用它們的差作為股;弦、股各自平方,用弦的平方減去股的平方,將它們的差開平方後作為勾,再乘二,就是所割弧形田的弦長。把所割的弧形田的高平方,乘二,再除以圓的直徑,所得的商加上弧形的弦長,便是所割弧形田的弧長。再割一塊田也像這樣計算,用總的弧長減去已割部分的弧長,就是再割之田的弧長了。假如有塊圓形的土地,直徑是十步,想使割出的圓弧高二步,就用圓半徑五步作為弦,五步自乘得二十五;又用半徑減去弧形的高二步,它們的差三步作為股,自乘得九;用它與弦二十五相減得十六,開平方得四,這就是勾,再乘二,就是弧的弦長。把圓弧的高二步自乘,得四,再乘二得八,退上一位為四尺,用圓的直徑相除。現今圓的直徑為十,已經滿了整十數,不可除。隻用四尺加下圓弧直徑,就是所割圓的弧長,共得圓弧直徑八步四尺。再割一塊圓田,也依照這種方法。如果圓直徑是二十步,要求弧長,就應當折半,也就是所說的要用圓弧的半徑來除它。嗯……明白了嗎?”
沈看著地上的話,仔細的把阮夢溪的話讀了幾次之後,沉默了會兒,他點點頭:“明白了。”
“呼——”阮夢溪呼了口氣,終於給他解釋清楚了。
“夢溪……不得不說,我真佩服你……”沈括看著她,眼裏閃著光芒。
阮夢溪有點心虛,其實這本來是沈括想出來的,剛剛隻不過是翻譯而已,真是……我太不厚道了……
阮夢溪掩飾般笑笑:“哈哈,沒有啦……”
沈括突然把頭埋在了阮夢溪的頸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那片肌膚上。
阮夢溪被嚇到了:“你…你幹什麼?”
呢喃般的吐出一句:“我累了……”隨後便再也沒有說話。
撇撇嘴,阮夢溪笑了笑,輕輕地也靠在沈括的身上。
但看明月,初升於山頭,一派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