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不甘心的。
    不管是李弘，還是我自己。
    如若有力量，決不讓自己的命運操控在別人的手裏，更不會讓自己心愛之人日日遭受生死之間的擔憂與折磨。
    可惜我們都做不到。
    “殿下，夜已經深了。”我強忍住自己心中喧囂的念頭，深深的低下頭去，在李弘身後咬著牙低聲道，“殿下身體不好，還請快些去休息罷。”
    “今日你不必侍奉左右了，自己回左春坊休息罷。”李弘連頭都沒有回，手指卻已經攥成了拳頭，連指節都有點發白，“我還有事務沒有處理完，今夜就不回崇仁殿了，你讓那些等著的宮侍都撤回去罷。”
    我心中一痛，對著他深深的俯首，知道這個時候再勸隻會起反作用，索性順了他的意思，輕聲說道：“謹遵殿下吩咐，婉兒告退。”
    說完話，我轉身就向著殿門口走去，在門口重新穿上了繡鞋後，卸下了所有的妝容和頭上的配飾，隻留下那兩隻梅花玉簪，然後走到了崇仁殿讓她們把燈都滅了後回去休息，做完這一切，我再一次站在了崇文館大殿的台階下，抬頭看著那裏麵未滅的燈火。
    和那個人。
    站了一會，我聽到身邊又很輕的盔甲碰撞聲，隨即回頭一看，發現是麵容堅毅，身形挺拔壯實的侍衛長方臨，我看到他後低身行了個萬福，低聲說道：“上次婉兒落湖，到現在還沒有謝過侍衛長出手相救。”
    那一次我落水，把我從那道光門旁邊扯離的，正是這位會水的侍衛長。
    後來我因為這件事還後怕過，幸好當時不是李弘下了水，初春那樣冰冷的水，我一下水就受不了了，更何況是身體素來不好的李弘？恐怕當時要是吐血都是輕的。
    侍衛長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回了我一個抱拳禮，低聲道：“此事是殿下吩咐，方臨奉命執行，女官不必如此大禮謝我。”
    我聽到他這樣說，即使再是心情不好也不由露出了一點笑容，低聲道：“那麼送冰塊的事情和放我進去的事情，也不用婉兒謝了罷。”
    侍衛長低沉的恩了一聲，沒什麼大反應的站直身體，看了我一下後說道：“女官可是要站在這裏等著一整夜？”
    我點了點頭，輕聲回道：“侍衛長繼續巡夜罷，不必管我了，我一直在這裏站著不會動的，殿下今夜不睡又不準我進去，我隻好用這個笨辦法陪著殿下。”
    “女官一片真意方臨佩服，隻是此時初夏，夜裏寒涼，女官身著單衣站一夜，明日定要生病。”侍衛長說著，眼睛往後瞟了一眼後，我驚訝的發現他冷硬的棱角忽然出現了一點軟化的趨向。
    “芸兒剛才一直陪我站在這裏，看見女官站在這裏一臉疲憊的時候，她已經回左春坊給女官取衣服，想必快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