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傾城色 第二十七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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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拚命點頭,滿臉期盼的看著他。
李弘臉龐上的神色有點怪異,似乎是為難加上猶豫的樣子,看得我心裏一上一下的忐忑不安,心裏想想是不是因為這是武則天賜下來的不能隨便給別人,更何況是一個普通宮女……算了我這麼好心還是不要為難他了。
可是還沒等我開口,卻看見他長長出了一口氣,唇邊忽然出現了一絲笑容,伸手將那塊絹帕遞了過來,低聲說道:“賜予你也無妨,隻是這帕子殊為特別,切忌不要像今天一般隨意示人。”
“謹遵殿下吩咐,多謝殿下。”我滿心歡喜的雙手從他手上拿過了帕子,如獲至寶一般左看右看,然後感覺到身邊的人忽然站起身來,接著說道。
“你每日這麼晚跑到這裏,同樣殊為不妥。不僅不符合禮製,並且若是讓太子監的人發覺,早晚要逐你出宮不可。”
我聽這話心裏一顫,剛才的高興立刻煙消雲散,急忙低身行禮道:“還請殿下寬宥,我……我不過有些擔心……下次再也不敢如此了。”
“前幾日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怕是那種一旦認準什麼就不管後果的人。昨日就讓風灀去了一趟太子監,給你了個新身份。從明日起你就是掌燈宮侍,夜半佩腰牌可自由出入崇文館,不必這麼偷偷摸摸的來。”
我感覺他說這段話的時候,我心裏像是做了一趟過山車啊忽的一下衝下來又慢慢拉上去,然後再衝下來,再拉上去……簡直煎熬到極點了。
但心底是高興的,於是我抬起頭去看站在我身前的李弘,卻看見他重新坐下也不看我,又開始批那一堆小山一般的奏章。
我看著燈光映襯下他清秀的側臉,臉上也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幾個月後,崇文館。
我身著掌燈宮侍應該穿的淺紫色宮裝,扶了扶頭上梳的過高的發髻,覺得自己現在天天頂著這個實在是太累了。不過這個新製服的顏色很漂亮我喜歡,而且可以隨意出入崇文館我也喜歡……算了我就忽略這一點吧。
想到這裏,我看著身邊站著的侍衛給我開了小門後,端著剛剛從後殿換的熱茶回來,就看見不遠處的李弘坐在那裏,幾乎要被各種顏色的奏章給淹沒了。
我端著茶盤立刻囧在了原地。
這都是什麼啊!幾乎淹沒了好不好?都看不到李弘了有木有!唐高宗你大事小事的不能自己處理一下麼?實在你不行你皇後不是還在麼?明明知道你兒子身體不好你還都推到你兒子這裏來!你是要腫麼樣啊你!
好容易繞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奏章穩穩地端著茶盞走了過去,就看見身著白色常服的李弘正坐在那裏皺著眉頭看一個深綠色的奏章,手裏的朱筆一直拎著卻遲遲落不下去。
我現在看慣了他這副辛勞的樣子,還是覺得非常肝疼。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後走到長桌邊把手中的茶盤輕輕放在下麵,然後端了一碗漆黑抹烏的藥汁放在了他手邊。
那碗藥本來原來是不用喝的,可是轉眼到了深秋,他一到晚上就咳個不停咳得我渾身不對勁,就趕緊去找了芸老太婆……啊不是,就是那個芸總管和掌燈女官的頭頭,我的上級叫什麼風灀的看起來很是豐潤的女官,最後找了那個送冰的侍衛長來商量。
總是其中各種麻煩不說,李弘終於被我們勸諫的不厭其煩,抬手叫了禦醫來看,結果禦醫就開了藥方,每日早晚一次就喝這個聞起來就很難喝的藥汁。
不過這都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重點是,每次不管早晚李弘都會無視那個藥碗,即使它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當看不見,一直等到把藥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以後,他就手一揮讓人把藥給倒了。
別以為你不愛喝藥就可以隨便鬧小孩子脾氣!本姑娘可是被嚇大的!別人怕你我才不怕你!你不願意喝就能不喝麼?非喝不可說什麼都不管用!
不喝藥不行!這是病!得治啊親!
連續被我發現第三次倒藥之後,我終於忍受不住了。於是在一個晚上我看著他臉色淡定軟硬不吃就是不喝藥的樣子,一咬牙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哐當一聲把藥碗砸在他麵前,看著他瞬間驚愕的臉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不喝是吧……你不喝我就都替你喝了!看咱們兩個誰先倒下!”
他默然無語的盯了我一會,最後終於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扶著額頭說道:“你讓人去重新熬藥罷。”
從那天開始,雖然他一看見藥碗還是會皺著眉頭看好一會,可是最後還是會猶猶豫豫的拿起藥碗來喝個幹淨。這讓後來過來看的太醫瞪大了眼睛,嚇得自己把自己的胡子都扯下來幾根,看的當時陪著太醫來的風女官狠狠的擦了一把冷汗。
“藥要涼了。”看著那碗藥在初冬的夜裏很快白煙就減少了,我連忙停止胡思亂想,出聲提醒道。
太子殿下頭都不抬的恩了一聲,手往這邊一伸拿起藥碗,很痛快的一飲而盡以後把碗又放回原處,其豪放程度我望塵莫及,神色也沒有多大變化。
不過我知道這藥的味道很是玄妙,越回味越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第一次嚐的時候簡直都肝腸寸斷了我……太醫我特別想知道你怎麼開的藥!真的特別想知道!
尤其是後來每天我都提前在端上來的時候試藥,每次僅僅是那一口就讓我“受用不盡”了,更何況是一次一碗一天兩次的李弘?
大概最近真是太忙了,太子殿下都沒時間對著這藥發表一下自己的憂鬱之情,這幾天喝藥都不用人等,直接很幹脆的就解決了。
我把藥碗端下去,然後把茶盞端上來,起身看了一下屏風邊上燃著的安神香是不是燒完了,怎麼沒什麼香味……走回來的時候發現李弘剛喝了一口茶盞裏的東西,也不看奏章了,反而神情怪異的回頭看著我,問道:“這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