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菊卷 第十五章 公子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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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凝雪從禦書房步出,被外麵的嚴寒激的一個哆嗦,但她的心裏卻十分高興。
連續讓人陪著淩國使者遊玩了五天,還抽出兩天辦了一場冬季圍獵,卻始終不提及正事,真是讓淩國使者憋的難受萬分。
停留了七天的使團終於要回國了,淩時也不再退居人後,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在一片討價還價之後,和宛凝雪達成了一些協議。
她命人送房中恢複了柔弱姿態的宮親王淩時回去驛館,她自己則無意識的向中庭走去。
宛凝雪想到協議的內容,就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當然,這個協議的存在是暗中的,僅是與她和她名義上的未來侍君淩時有關,淩女皇應該是不知情的。至於淩女皇提出的自由通商和宮親王和親的要求,宛凝雪沒有給出正麵的回應,隻是說不久之後會派出使者遞交國書。
淩女皇估計沒有想到,右相符平芸竟然是淩時的人,外表靦腆可愛的淩時也會有那樣的想法,所以才會讓淩時得了便宜吧?
或者,她知道這一切,卻故意設下了陷阱?
如果這是陷阱,淩女皇又想得到什麼呢?獻出了自己同母異父的親弟弟,是要借此暗中除掉她扶持翔親王?還是直接吞並宛國?如果真是這樣,她的野心還真不小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宛凝雪厚黑學研究多了,才生出這麼多奇怪的想法來。
“陛下,陛下,天涼了,多加件披肩吧!”
這個慈祥的仿佛母親一樣的聲音,就是照顧了宛凝雪十一年的紅雨,她終於回來了。
了解“宛凝雪”習慣的她成了宛凝雪的近侍,琉芯則是負責其他的一些“大事”,偶爾才會出現在身邊。
自然,最為熟悉“宛凝雪”的紅雨也感到了宛凝雪的一絲不同,雖然對於宛凝雪的一些習慣的改變感到奇怪,但是紅雨還是很喜歡這略微的改變的。
宛凝雪從沉思中抬頭,才發現,白色的小精靈早已經紛紛揚揚的落下來了。
“下雪了!”宛凝雪喃喃的說。
雖然淩國的事讓人心煩,但是更加麻煩的事情,還是內憂。
朝中眾臣因為尤麗的勢大惶惶不可終日,而且因為嶽瀾秋的死去還處於驚慌之中,可謂是怨聲載道;尤麗曾派人和使團中一個侍衛聯絡,私下做了很多小動作;尤念冰仗著姐姐的勢力,在宮內飛揚跋扈,惹得許多後宮伺君前來琉芯那裏哭訴;江暮雲依舊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把自己關在鳳鳴殿裏。
如果後院都亂成這個樣子,她還怎麼把精力放到淩國身上?宛國的事情,該解決了。
宛凝雪這幾日寵極了尤念冰,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不但如此,她還對尤麗千依百順,讓尤麗的警惕值已經降到了最低。
夜翎的暗中聯絡應該完成的差不多了,蘇穎的事情也基本辦好了,就連淩國的問題都解決了一大半,似乎,該收網了。
“備車!,出宮”宛凝雪疾步走向宮外。
她心道:“嶽瀾秋,是該讓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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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馬車突然停下了,抱著手爐揉著眉頭的宛凝雪成功被驚醒。
雖然她很清楚作為“嶽瀾秋”的她死在哪裏又被草席裹屍扔到了哪裏,但是一想到要看到一個麵目全非的可怕自己,她還是有些慌亂加頭痛的,被這麼一擾,更嚴重了。
於是她有些憤怒的說:“怎麼了?”
“啟稟陛……主子”,紅雨的聲音響起來,“前麵在舉行抗議……說是要為死去的丞相……討回公道。”
原來如此!
紅雨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很清楚這事會觸了“宛凝雪”的黴頭,但是她還是那麼說了。可是宛凝雪已經不是那個殺了嶽瀾秋的變態皇帝了,實際上對這沒有感覺,隻是無比懊惱因為嶽瀾秋的死使朝廷四分五裂,怎麼恢複還是一個未知數。要是她們知道此行去幹什麼,估計會吃驚死吧?
宛凝雪甩甩頭,蒙上麵紗,撩開車簾跳了出去。
宛凝雪所坐的雙馬馬車是用上好的紅木做成的,一看就是官宦人家才有的,換作往日,街上的人是避還避不及的,但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馬路中央樹了一個大大的橫幅,上書:“民心不穩,帝心不仁,國危矣!”下麵站著三五成群的占著男男女女的人,都在聽當頭的幾個文士說話,有的男子甚至以袖掩麵,像是聽到了什麼話,難以自製的啜泣著。
宛凝雪看看這情景,無語的撇撇嘴角。這不是皇權社會麼?為什麼清朝末期民國初期才發揚廣大的遊行演說這麼超前的出現在了這裏?
凝神一聽,當頭那個似乎很有才識的女子就是在說一些純屬“反革命言論”的話:
“……嶽丞相是什麼人呐?她治水患、查陋政、推廣學堂、設立醫部、建立坊市、推行科舉製度,哪一件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說到底,宛國有如此清明的朝政,是與嶽丞相分不開的。如今,朝堂上那位一句話,就讓嶽丞相死的那般痛苦,連屍身都無法保全,諸位說說,這合理麼?當今皇上還寵信尤麗那般佞臣,國危矣,家危矣啊!咱們作為宛國的一份子,自然有責任進諫,勸皇上回頭是岸啊……”
“就是啊,就是!”那女子一番話,似是引起了許多共鳴。
紅雨站在馬車邊,有些驚懼的低下了頭。讓陛下親自聽了這些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她偷偷看了陛下一眼,似乎陛下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按照以前,她肯定發火了,現在麼,就兩說了,也可能更糟糕。
宛凝雪暗自搖頭,原來她的人緣這麼好,同時又這麼差啊!唉,情況真複雜!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揮出一道柔勁,她帶著紅雨和八名侍衛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人圈兒。詭異的是,被她推開的那些人竟然毫無所覺,仿佛宛凝雪的走入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紅雨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一縮,最後還是知趣的低下頭,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她很清楚,以前的宛凝雪絕對不會武功。這麼奇跡的手法,倒像是……嶽丞相。
“閣下說的倒是有理,隻是小女子有些不明白,當眾批判朝廷命官,乃至當今皇上,不知閣下是何居心?閣下難道不知道,這罪名,輕則充軍,重則當‘死’啊!”
宛凝雪輕飄飄卻又仿佛擲地有聲的話語打斷了那文士的慷慨陳詞。那文士本想反駁,在看到宛凝雪和她身後那些五大三粗的侍衛後,文士立刻蔫了,縮在一邊不說話。
怎麼蔫了?
宛凝雪鬱悶了!她本來還想禮賢下士,效仿四君子,不計前嫌,得一良才的,誰想到這就是個軟柿子,一捏就壞了啊!
宛凝雪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人群逐漸散去,紅雨則是看著主子的臉色瞬間變化,不知道為什麼宛凝雪又突然不高興了。
歎了一口氣,宛凝雪正準備“將錯就錯”,就此離開完成今天的目標時,一個悅耳的男聲響起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聲音讓人想起了七弦琴,溫和而悠揚:
“這位小姐此言差矣,若是旁人犯錯無人指出也到罷了,皇帝失職卻無人敢言,最後豈不是連整個國家都要犯錯?即便是要充軍發配,有些話也是不得不說的。”
一個樣貌文雅的青衣男子從人群中步出,淡笑著開口,眼神中毫無畏懼。
“書意!”一個焦急的男子聲音響起,卻還是沒能攔住緩步走出的青衣人。
書意麼?
宛凝雪看著眼前的卓識佳公子,心中不禁念叨著那個極符合他的風華的名字,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還是有些賢能是值得她禮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