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三 泣魂 第十八章 生死命題之血影爭命——何錯未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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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扭曲了麵色,咽下無聲痛楚,沈央何懵懵懂懂地想著:他真的逃脫不掉了嗎?
沒人告訴他答案,沈央錯更無須告訴他,他隻會用行動來闡述。
“哥哥,哥哥……阿錯是愛你的啊……”魔魅的人低聲呢喃,宛如情人的歎息,卻是聲聲令聞者不寒而栗。他的世界已然扭曲,扭曲到最後隻剩下他與沈央何兩人。
沈央何張口無言,一個措不及防,人已被摔在地上。劍聲鏗然,再看時,沈央錯已丟下他朝阮芊芸母女走去。大駭!
眼看著步步逼近自己的沈央錯,阮芊芸不覺後退幾步,終於混沌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沈央錯!罔顧倫常!你這是大逆不道!”
然,對於阮芊芸的歇斯底裏,沈央錯置若罔聞,他隻是緩步逼近,放肆地笑著,因為在他眼裏,這對母女已經是死人了。
退無可退,阮芊芸卻是突然奇跡地平靜了下來,心中再無一絲懼怕。她卸下了麵上一貫的柔和清麗,毫不掩飾怒目中的不屑與鄙夷,惡意地盯著殺意淩厲的沈央錯:“你,真,讓,人,惡,心!”
冷冷嗤笑,寒眸中充斥著對方的蔑意,沈央錯不甚在意,終是揚起了手中的劍……
“哧——”是一譜肉與血交彙的樂曲,鮮血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美妙!
然……
卻是神色大變的阮芊芸失聲慘呼,堪堪撐住了迎麵倒下的沈央何:“央何!……”白刃沒體紅刃出,餘腥陣陣。
卻是心神錯愕的沈央錯腦中頓空,怔怔望著手中淌血的利刃默然:“……!”驀地抽刃出身,帶起汩汩腥紅。執刃者似乎瞬間被抽空了力量,劍刃落地,餘音顫顫。
沈央何終是沒來及說上一句話便合了眼,其最後一眼,到底還是留給了自己最愛的阮芊芸母女。無言的留戀,難舍的訣別……或許,心中還殘存著一絲複雜的難過,那是給沈央錯的最後一點念想。
終其究竟,不過一場錯誤的愛戀,也該由他畫上一個句號了。可惜,他再也無法保護他的妻女了……也罷,一家三口黃泉再見,且等來世再續前緣吧。隻望阿錯莫再執迷不悟,一錯再錯。
良久,忽而神經質地嗬嗬癡笑,沈央錯一手捂住了雙眼,聲聲呢喃,冰冷的液體順頰而下:“哥哥,你說過的……你說過,要與我永遠在一起的……你騙我……”溫和的假象瞬間扯下,登時麵目猙獰,“你騙我!”
暴戾地拖起沈央何尚且溫熱的身體,沈央錯一遍一遍地啃咬著對方那冰冷血腥的唇,每一次的啃咬都伴隨著一句絕望的“你騙我”,凶狠,殘忍,暴虐,血腥……似乎欲將其拆卸吞入腹中,直教人不忍直視,儼然一副失心癲狂之相,生生懾得旁人雙腿直顫,幾欲逃離。
“畜生!”阮芊芸痛失愛人,還要眼睜睜地看著愛人的屍首為他人所辱,崩潰之餘便奮不顧身地撲向正吻得忘情的沈央錯,“你這個殺人凶手!把央何還回來!”卻是冷不防被對方一腳踹開,半晌爬不起來,好在還殘存著一絲理智,知道要護著懷中的孩子。
“嗬嗬哈哈哈哈……”失了心入了魔的人兀起一陣爆笑,直駭得林中鳥兒簌簌飛竄,“還回來?還回來……還回來!哈哈哈……若是可以,我寧可……用我自己的生命來換!”最後的話語,卻是在喉間滾了滾,又吞入了腹中。小心翼翼地將沈央何的身體放置於冰冷的地上,仔細得宛如對待一件珍惜的琉璃水晶,深怕一個不留意便碎了。
拾起落於一旁的利刃,轉身,入目的是一雙赤裸裸的腥紅,如同地獄裏上來的惡魔,一步一步沉甸甸地踏在阮芊芸的心上:“他走了……你們,也就該去陪他了!”
劍刃利落直下,萬念俱灰的阮芊芸冷眼回視了會兒,終是安靜地閉了眼,無聲迎接著隨即而至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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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和,便是蒼桑新生於這個世界的名。
遲歸的蒼桑自是少不得一頓懲罰的,早知的結局,未知的過程罷了,她已有些麻木了,雖然每次的懲罰,都會是一場新的體驗。自嘲的笑笑,又如何?她能做的,也隻是接受了。至於這個新的旅程又會有如何的結局,她暫時還不想考慮。
一切隨緣吧,若是能活下去……
隻要能活下去……
可是能活下去嗎……
身不由己嗎……
是身不由己啊,至少,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她甚至連坐起來這麼點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溫熱鹹膻的液體沿著唇角滲進,順入口,滑入喉,是熟悉的腥澀味道。
至始至終,蒼桑都被阮芊芸護在身下。
歪了歪小腦袋,水汪汪的黑眸中閃過一絲不由自主的迷茫,似是鋪了一層灰暗的網,扯不去,撕不開,無措的糾結。
心,不是不再跳動了嗎?為何……為何還會隱隱絞痛……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霞如同血霧一般灑在無聲的木林之中,似乎是想將這片殘忍的血色遮掩而去,孰知卻是尤其增添了一分可怖的涼意。
兀現的暗影遮住了頂上的漫天紅霜,似是天將欲暗。
四目相對的刹那,起揚的手莫名地頓在了空中,沈央錯猝然清醒了許多,眼中那般魔幻的赤色稍漸消退,然心底泛起的困惑卻是越發濃重了。轉瞬易逝的猶疑,他似乎是想不通什麼,卻又好像抓住了什麼。
他好似從那雙清明透徹的眼眸中看出了不一樣的情緒,那雙嬰兒的眼中分明蘊含著不屬於一個嬰兒的情緒。
隱下心中的莫名,沈央錯換了換執刃的手,仿佛有些憊了,不覺錯開了與之的目光接觸,沉聲喃道:“你的父母都走了,”末了也不管一個小嬰兒是否聽得懂,隻是自顧說著,“你,也該下去陪他們了……”
意外濺落在小臉上的液體,很快就沒了溫度,而那始終如一護著自己的嬌弱身體,也漸漸的冰寒徹骨。作為一個尚且無法表達與行動的小嬰兒,蒼桑始終麵無表情的大睜著眼,她心底倒是沒有多少波瀾,隻是,有些小遺憾……
真遺憾啊!那相愛的兩人至死最終都無法在一起……
嚴風冽洌,夕陽下的寒刃被漫天紅霞映照得赤豔詭譎。
要死了嗎?
又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