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七年他去哪兒了？”小彌的眼睛紅的可怕。
    “小彌……”
    “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我一時找不到安慰的話，隻能看著他哭的厲害，竟然未曾發覺一點不對勁。
    小彌有幾天沒去上班，我想說點什麼，他就對我笑笑把我的話堵回去，說沒事。
    之後他情緒比前幾天到是要好很多，但有些反複。
    “今天去上班嗎？”吃完早飯我問他。
    “嗯”
    “高興點吧小彌，看你這樣我很擔心。其實知道卓子墨是…我也很難過。”
    “對不起默子，讓你擔心了。”他急著打斷我的話。
    “小彌…，沒事，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額？”
    “我送你上班吧，以後我都送你，下班你也等我接你就行。”
    我心裏其實有說不出的激動，也有些許的淒涼。
    我聽了他的話，等著他接送我上下班。在同事麵前這多少滿足了我的虛榮心，讓人看著他是關心我，愛我的。
    小彌對我的關心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可這樣的照顧卻讓我感到不安，讓人心慌慌的。
    “默子，我還沒帶你出去吃過飯吧？”
    “啊？啊，沒有嗎？”我有些不好意思。
    “就我們兩個，我已經訂好餐廳了，明天晚上的，你有時間嗎？”
    “有。”
    “……”
    “小彌，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沒有。”
    我知道他有，或許他要說什麼我也知道。可我不想承認，那麼多年都過去了，即使從一開始他就有喜歡的人，即使他從來沒喜歡過我，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到了現在還提出要離婚什麼的。
    好吧，說我自欺欺人也行，不到最後我不想承認。
    其實前些天我遇到趙新宇了，他知道我和小彌結婚了。看得出他並不是很喜歡小彌，我認為是卓子墨的原因。
    他說“默子啊，你和胡彌在一起快樂嗎？幸福嗎？”
    是啊，有時候我也在問自己，我承認我不快樂，但我覺得我是幸福的，至少生活是安心的。所以到現在我也不想去想小彌可能想要離婚。
    我知道我隻是在逃避，或者與其說我不想麵對，更不如說我隻是想讓一切來的稍微遲一些。
    近來的小彌做的是事無巨細，七年期來的丈夫之責他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基本都做完了，除了和我同房。這是不是說一切就要結束了？
    他接我下班，車開到一半拋錨了。他說我們就走回去吧。
    黃昏的街道，越離家近就越靜謐，他牽著我的手，夕陽拉長了我們交疊的影子。這一刻是美好的，不知道這樣還會有多久。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默子。”他叫我，讓我有些心慌，該來的總會來，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我能感覺得到真的要結束了。
    “嗯？什麼事嗎？”
    “你知道吧，我活到現在有兩個人我最想說對不起，有兩件事最遺憾。”
    “……”我默默的聽著。
    “很想說對不起的人是你，很遺憾的事是沒能好好的照顧奶奶，帶她去看海。”
    他說了是兩個人，說了是兩件事，可他卻隻說了一個人，一件事。我知道還有另一件事，那應該是屬於他心底愛的那個人吧，我知道的。
    到家樓下是我提出一個要求，我說“小彌，你背我上去好吧。”
    他愣了愣，答應了。其實我心裏是沒底的，這麼多年我們沒做過過於親密的舉動，對於這樣的要求應該是有一些過了吧。是怕他拒絕我的，但想到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這個男人提出矯情的要求了，所以我還是任性了回。
    小彌的肩不寬，背也不厚，但我覺得安心。這個男人或許沒有愛過我，但卻讓我過的安心，這幾年來一直很安心。我說不出對他是不是愛，總之婚姻走到了這裏我還是不想分手的，所以至今我也不想先提出離婚兩字。
    回到家，小彌幫我換上鞋，倒好水，我知道他應該有事要說了。
    “默子，對不起。”沒想到他的開場白是這樣。
    “對不起什麼？為什麼要道歉？”
    “我……”
    “……”
    “我們離婚吧。”對他終於說出口的離婚兩字我沒有像想象中的反應那麼大，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或許是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吧。
    “為什麼？”
    “對不起，默子。一開始就騙了你，我有喜歡的人。”
    “以前都過了現在為什麼要這樣，不能繼續嗎？”
    他沉默的搖搖頭。
    “我能知道是誰嗎？”
    他愕然的抬頭看著我，應該是沒有要告訴我的打算。
    “既然一直有喜歡的人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還要和我結婚？”我想這是每個女人碰到都會感覺悲哀的事情。
    他的表情也變得悲傷起來，眼眶都有些發紅了，他說“我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他，我愛他卻要折磨他，本來是跟他賭氣的，沒想到事情就變成這樣了，我一直以為他不在了，以為他在那場車禍中……”
    他說著就哽咽了，看得出很傷心，自責。他說他是因為賭氣才跟我在一起的，聽的我莫名的悲傷，也有點嫉妒。他的賭氣多麼的小孩子氣，可他在我麵前總是裝的很成熟內斂。
    “那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他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說“你是個好女人，我挺喜歡你的。”
    可我問的是愛啊。
    “我還是很好奇她是誰。”
    “默子，可不可以答應我，即使知道真相了你也別看不起他，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說我惡心，但不要怪他好不好？”
    他說的很嚴肅。我沒有回他，等著他的答案。
    “是卓子墨。”
    短短的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我曾經的初戀和我現在的丈夫是……？
    “默子，這不是子墨的錯，都是我，是我。我是天生的同性戀，我喜歡子墨，所以……你不要怪他，說他惡心，是我帶壞他的，是……”他說的很急，語無倫次，像是在為卓子墨辯解，也像是在安撫震驚中的我。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這尷尬的場景。
    是小彌的手機，他打開看了看，應該是條短信。看完後有一瞬的驚喜，而後又苦惱的轉頭看著我，應該是卓子墨或者誰約他吧。
    “你去吧，沒關係，我一個人想想。”
    他說了聲對不起就走了。
    過了兩分鍾我移到窗台，從八層樓往下看。樓下的人影很小，但我認得出是卓子墨和小彌。果然是他來的短信。
    他拉著小彌說了什麼，然後狠狠的抱著小彌吻下去，小彌有掙紮，但也看得出他並不是討厭，並不是不願意。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就平靜了，很多事情都明了了。
    從卓子墨出現小彌就開始不正常，他知道卓子墨有了男朋友所以他才那麼傷心難過，撕心裂肺的哭泣不是應為卓子墨是個同性戀，而是以為卓子墨忘記他，不要他了。
    回想起大學時光，似乎很多事情都很明顯，隻是那時的我太單純，單純的少了雙眼睛去發現。
    那時卓子墨會為了買一瓶小彌喜歡喝的飲料跑幾個小賣部。會不嫌棄的吃小彌吃不下的剩飯。會在妙的申討聲中把青菜撥到小彌的餐盤裏，而從小彌的餐盤裏夾過肥肉，因為他知道小彌喜歡吃青菜，不喜歡吃肥肉。運動會上他隻拿小彌準備的東西，甚至是那瓶小彌喝過的水。聯誼晚會的時候，他搭著趙新宇的肩膀謝幕，卻是和小彌十指相扣。麵對妙對小彌的告白，他對小彌發火，因為他覺得那是小彌背叛了他們的感情。知道我和小彌在一起了，所以他對我才充滿了敵意，甚至是罵我賤女人。
    現在回想一切都是那麼明了，那當時為什麼沒發現呢？要是早一點發現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
    不知道為什麼卓子墨會突然消失那麼多年，剛剛小彌有提起過車禍，可能小彌是認為卓子墨死了，所以這些年都是那樣平靜的活過來，因為他心也跟著死了。對了，三月末，每年三月末的時候小彌都會有失常的反應，說不定那就是卓子墨出車禍的時候。總之他的所有情緒都離不開卓子墨。
    小彌回來的時候我坐在客廳，我等著他回來。
    “還沒睡嗎？”他很意外。
    “我們離婚吧。”
    “啊。”他表現的平靜，也帶有點抱歉。
    “祝你們幸福。”
    “……”
    “我不歧視你們，也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麼，但似乎你們鬧得不開心也有我的原因的，所以……”
    “沒有，你不要多想，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和他賭氣，做對不起他的事，還把你也連累進來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沒事了，都過去，早點休息吧，過兩天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之後的兩天過的很平靜，就像沒有前兩天的事情發生，可我們都心知肚明，明天就是離婚的日子了。
    從民政局出來，我擠出個勉強的笑容說“加油小彌，你會幸福的。”
    “謝謝，默子，一定有很愛很愛你的人珍惜你，不像我那麼混蛋……”
    我連連擺手打斷他繼續說。有沒有很愛很愛我的人我不知道，隻能等吧，或許有呢。
    結婚證是紅色，離婚證也是紅色，拿著還真有種其實沒有已經離婚的錯覺，可是事實是已經離了。小彌把什麼都留給了我，隻拉了個行李箱就搬出去了。
    2007年8月10號，我離婚了，所謂的七年之癢，看來我還是沒有過得去呢。
    趙新宇知道我離婚了來安慰過我幾次。其實對這個男人我真的說不清楚，跟他的交集也不是很多。他是跟卓子墨一起合夥開公司的，這次也是和卓子墨一起回國的。
    那天他突然說“默子，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我說挺好的，他說那你嫁給我吧。
    我覺得好笑，他都沒有追求過我，也沒有跟我談過戀愛，怎麼就突然說要跟我結婚了，閃婚也不是這樣閃的吧。
    看我愣在一邊不回答，他尷尬的笑笑說“我這人就是不會說話，不過我是真喜歡你，覺得沒交往的必要了，直接結婚就好，你要覺得可以我們就馬上結婚。”
    “喜歡我？”
    “嗬嗬……，對啊，從大學那會兒就喜歡你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後來聽妙說你喜歡的是桌子就更沒敢說，誰知道後來你跟胡彌在一起了。那時候我跟桌子忙，等忙好你們都好成那樣了，最後還結婚了，所以我隻能離開，到美國去混了。”
    “你一直沒結婚是因為我？”我不相信，有些試探的問。
    “到也不全是，就是沒找到合適的，也沒我喜歡的。”真老成的回答。
    “現在還喜歡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嗯，喜歡，不對，是愛，很愛。”
    被他說得我臉都有些紅了，沒想到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被人表白還會害羞。
    “額。。我。。你要是。。哎呀，反正就是我很愛你，想和你結婚，你可以不用馬上回答，你也可以考驗考驗我，但請給我機會。”說完他紅著臉轉身走。
    聽說他和卓子墨公司做的挺大的，是個很能幹的人，沒想到現在說起話來竟然有這般不知所措。
    或許他就是小彌說的那個會珍惜我的人呢，給他機會何嚐又不是給我機會。所以我叫住他了，聽到我叫他，他驚喜的回頭，傻傻的對我笑著，陽光下他的笑讓人覺得憨實而安心。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喜歡我呢，我們相處的時間又不長，聽你的口氣，你放棄我還挺早的。
    他嗬嗬笑著說“我沒有放棄，我就是傻等，有預感有一天能等到你。”
    “再說了，喜歡不是看時間長短的，而是看愛的深與淺，如果愛的深了，哪怕隻愛了一天也會銘記一輩子。”
    是啊，他說的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