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卓子墨是在高中時候認識的。
    我性格很內向，我擅長交際，每天隻會埋頭讀書，所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重點高中。
    老師沒有通過選票就讓我當了學習委員，還任命卓子墨為班長，因為他有領導能力，一看就是孩子頭的樣子。
    我匆匆收了作業，點了數卻發現始終少一本，就問“是誰沒交數學作業？”
    於是一個笑的很燦爛的臉出現在我麵前，真的，卓子墨的笑很好看，很感染人。我當時是高興的。
    “我的沒交，忘做的，你給我本讓我抄抄好了。”
    “不行。”我條件反射的說，“自己做。”
    “來不及了，你就給本先抄抄，我是班長，剛上學沒多久就讓老師查到沒交作業印象多不好啊。”他還是笑著湊過來對我說。
    我當時是想給他的，可是又固執的覺得這樣不對。心裏其實更是想對他開開玩笑，我從沒對人開過玩笑，但覺得他是可以的，他看到人都是笑眯眯的，是個溫順的人。
    於是我丟下句自己做就抱著本子交作業去了，我沒告訴老師卓子墨沒交，我不說，一兩本作業老師是不會發現的。
    回教室才發現我的桌子被翻倒，我沒有問是誰，因為我知道，這個樣子都沒有人看一眼，那我問了也是白問的。
    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就被卓子墨劫下來了。他把我逼到教育樓一樓的哪個雜貨間門口，這裏比較隱蔽，加上現在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在這裏挨打什麼的是不會被發現的。
    “你挺囂張的嘛。”他向我揚揚嘴角。
    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我們班的另一個不是。
    “我沒有惹你。”
    “哈，真不是一般的囂張啊，書呆子，你除了會讀書還會幹嘛？啊？”很嘲諷的語氣，隻是這些我都習慣了。
    我低著頭不說話了。
    “媽的，裝死啊，太他媽囂張了點吧，不要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
    “我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股執拗勁。
    “啪。”我的肚子一陣絞痛，忍不住的彎下腰。
    卓子墨的這拳，不，應該說是卓子墨夥伴的這拳真的是我從小到大挨得最痛的一拳。不知道胃有沒有出血。
    “死小子，這看不出來，還挺能裝啊。”說著抬起腿，我知道他是要踢我，可我抱著肚子痛的根本就動不了。
    “好了，你還想打死他啊？”
    “我這也是為你出氣啊。”那人被卓子墨拉著，一臉憤憤。
    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我才爬起來了。
    第二天上學，我的語文書和數學書都被黑墨水塗黑了，根本沒法看。
    我去趟廁所回來，凳子上就塗了一層膠水。這些都是欺負小孩子很幼稚的手段，可是我卻承受不起。
    我沒有多餘的錢去買課本，別人也不會借我看，我站著上課久了腿會痛。上廁所他們會故意站著不讓我用，我隻能每次都遲到。作業他們不交給我，自己拿到老師那去交，惹的老師煩，最後還是批評我。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老師要選卓子墨當班長了，他的確很有領導能力，能讓每個人都和他一個鼻孔出氣。
    我走到卓子墨的跟前，“我是不是真的惹你生氣了？”
    “沒，你是大爺，誰敢生你的氣。”
    “我跟你道歉可以嗎？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了，我跟你道歉。”
    “道歉？好啊，那就站那上邊去，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
    我想都沒想就走上講台很大聲的說“卓子墨，對不起，請原諒我。”
    他後來回憶說那會兒他感覺像是在宣告一樣的鄭重，隻是當時這段記憶卻是痛苦的。
    “嗬，挺聽話嘛，那把我鞋也給擦擦幹淨。”
    我二話沒說就蹲下了，等我蹲下他把腳抬了抬，我知道他想看到我跪著給他擦，我沒有猶豫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了。
    他穿的是一雙乳白色的軟皮休閑鞋，上麵隻是沾了點泥土而已。
    他沒有聲音，周圍也很安靜。擦完我抬頭，他正盯著我看，一副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我對他笑笑，我想我現在的這個姿勢一定很屈辱，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震驚。
    我還沒起來，他就大力的拉我起來了，口氣很不好“你他媽有病。”
    “……”
    “你他媽幹嘛這樣？讓你跪你就跪啊？”
    “已經習慣了，更過分都有過。”
    說完我就走了。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放學給我等著。”
    放學後我等著他，他還是帶著上次的兩人，不過這次他帶我到操場邊，那裏有一些人還在打籃球。
    “要我不生氣了，你今天就在這乖乖的挨頓揍，我就放過你。”
    我點頭，他退在一邊，另外兩人就上來了，一個人拉著我的手臂一膝蓋就頂上我的肚子，我覺得胃部又開始經暖了，上一次的還沒有好完全，另一個人一腳踹到我腿上，我重重的摔倒在塑膠操場上，覺得眼前的世界有些發黃，又有些泛黑。有一股惡心的液體從胸腔裏冒出來。
    “夠了，你們他媽的要打死他啊？”
    “喂，怎麼樣？”
    “操！”
    之後是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了，應該有好多人過來看熱鬧，因為我聽到了一個聲音說“滾開，看什麼看！”
    我覺得耳邊有呼呼的風吹過，一個人拉著我的手想固定在他的腰上，我也想抓住，可是我沒有力氣。
    我聽到他說“該死”“操”“他媽的”，總之好多髒話。
    醒來周圍都是白色，我知道是醫院。
    “你總算醒了，那麼經不起打你還答應你有病是不是？”
    “要是不打你不是還生氣，還要繼續欺負我嗎？如果打了就可以不生氣了我為什麼不？”
    他的臉色都被我說的變了。
    “神經，你就不知道好好的跟我說啊？”
    我在心裏冷笑，你是能好好說就行的嗎？
    之後的日子我覺得顛覆了，和我想象過的任何情況都不同，卓子墨他竟然在我出院的時候跟我說對不起，其實在我住院的期間他對我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
    我覺得這樣的卓子墨我都不認識了，殘暴的他，溫柔的他，究竟哪個才是卓子墨？
    他的哥們也跟我道歉了，說“桌子照顧的人，自然我們也會罩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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