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你隻知道馬宏偉死了，可是你知道他為什麼死了嗎？就因為你走了，就因為我僥幸沒死。他說你走了是因為他沒有徹底殺死我，如果我死了，你會跟她在一起。就算你們隱姓埋名躲起來，躲一輩子的過日子，他也覺得幸福，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我沒死，他覺得愧對於你，他覺得沒了指望，所以他自殺了。他就是個傻逼！他愧對於你嗎？你們倆到底是誰愧對於誰？你利用了他，從開始一直到他死他都沒明白這個道理。”
    “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利用他！”於海總算在我們談話開始後的15分鍾後有了反應，反駁就對了，反駁就說明我們的話題戳到他的痛處了。
    “沒有利用他？那為什麼持刀來殺我的不是你，放炸彈的也不是你，你不是恨我恨之入骨嗎？我這麼遭你仇恨，你應該親手將我碎屍萬段的。可是你沒有，你就是讓別人去給你當替罪羊，隻要你自己舒服了，別人怎樣與你毫不相幹。”
    “不是那樣的不是！”於海猛然抬起頭，眼球裏充斥著急切和惱怒。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蒙上了一層憂傷，“他……他是因為那樣的原因才死的？那個傻子……”於海再次把頭低下，不過這一次，他陷入了極度的悲傷，那副低著頭，渾身抽搐的樣子，讓人不得不心軟心疼。
    “馮落，你特恨我是吧？可是我已經不恨你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我跟小偉在一起的時候開始，我就不恨你了。他每天都給我描繪著我們以後的生活，我們可以躲到國外，如果在海邊，他說他去捕魚，如果在村莊，他說他去做工，如果在山上，他說他去放牧……他說就我們兩個……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想收手了，他給我描繪的生活太美好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後來比我還要堅持，小偉一定要解決掉你，他說他一定要那麼做。”
    “那是因為他不想你有心病，他太想讓你快樂起來，太想讓你放下負擔！隻可惜，他的堅持讓你們走了相反的方向。”
    我們彼此都沉默了，大概過了有五六分鍾，於海問道：“馮落，為什麼你知道這些？”
    “因為我真真正正地愛著一個人。”因為我愛著明旭，我真心愛著明旭，所以我明白馬宏偉的感受，所以我千萬個不願意見到於海，我還是要坐在這裏麵對著於海，除去明旭的這個心病。
    “嗬嗬……嗬嗬嗬……小偉那個傻子。”
    “阿迷，你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
    “馮落，別傻了，從始至終你都是被我騙了，從在火車上遇到你的那時候，我看見妞妞，而她又告訴我她姓明，我就知道你們是明旭的家人。其實我很想對你們好的，可是在我知道你和明旭的關係後，我就嫉妒你恨你，我不溫柔，我是個十足的王八蛋。”
    “阿迷，你不是那樣的。每個人心裏都有難以逾越的過去，其實你對於我不是恨，你對明旭也不是恨。你殺了馮靜，我猜你這些年也在難過和後悔的，因為自己不敢直視，所以偽裝，所以報複，所以自暴自棄。阿迷，是男人，就坦然麵對自己所有的真實感情。馬宏偉，他即便到了死，都是那樣的信任著你。”
    於海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哭成了那副樣子，他的心裏該是積攢了多少痛苦，這些年，他是怎麼熬的呢？殺了喜歡的人的摯愛，親手毀了自己在那個人心裏的位置，這種擔子，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的。
    我抬頭看看一直站在身邊沒有說一個字的明旭，明旭也靜靜地看著我，目光微波蕩漾，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馮落，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而來，東西其實就在小偉的枕頭裏。其實，丁啟……丁啟是為了徐孝麗，他跟我說過，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徐孝麗。徐孝麗知道他是個壞人，也從來都沒有動搖過要跟他在一起的決心，還讓自己卷了進去，丁啟回國，就是因為他不想再讓徐孝麗提心吊膽了，他們還有兩個孩子，他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長大……”
    談話結束了，明旭打開門，等著我出去，臨分別前，我回頭對於海說了最後一句話：“阿迷，小偉他不傻，因為你最後真正愛上的是他。”於海抬頭衝著我微微一笑，最後一滴眼淚順著腮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