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警方都與我們公司保持著高密度地聯係，使得全公司人心惶惶，各種流言蜚語傳揚開來，最離譜的說法是說我們BOSS其實是黑手黨。我覺得這個說法雖然挺離譜，但是其實還是有點靠譜的，就憑著徐孝詹那副霸氣的模樣，要真是黑手黨也撐得起來。不過眼下的重點問題並不是這些不著邊際的留言，也不是那個跟我毫無關係的案子，而是我與徐孝詹之間的那點事兒。
    自從那天早上徐孝詹的表白之後，我就覺得分外別扭，並且也開始認真考慮姐夫讓我離開公司的建議。當然了，就算離開也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那得顯得我有多落井下石，那就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行為。前不得後不得，我就隻能繞道走。盡量避免自個跟徐孝詹單獨接觸。
    但是這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天天在一個屋裏頭工作，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白扯。
    “馮落，跟我走！”徐孝詹完全忽視我正在忙著整理單據，就這麼一個肯定的句子就逼得我不得不屁顛顛地跑出來。從下樓到進車，再到開車走，他沒再說一句話。我特別不適應在這種氣氛下喘息，雖然我們之間的請款有些複雜了，但是總不至於連基本的交流都有障礙了吧？
    “徐總，咱這是上哪？”
    “到了不就知道了。”我去！徐孝詹，你還能再酷一點麼？就這麼回答了一句之後，我就沒有下文了，他也沒有下文了。得，我還是識趣兒地閉嘴吧，別自己沒事找抽了，旁邊這位大爺正抽著呢！
    我把頭轉向了窗外，開始一棵棵地數起綠化帶裏的小樹。冬天，這些樹沒有夏日的生氣，隻有那些不規則的枝杈相互交錯著，不過看起來也不至於缺乏美感，我反而喜歡這種純粹的沒有遮掩的表露。
    “看什麼呢？”這大爺終於耗不住了。
    “樹。”
    “有什麼好看的？禿禿的。”
    “禿了也好看啊，各有各的韻味。”
    “喲嗬，你還是個文藝青年唄？”我白了他一眼，這話怎麼聽都覺得是在諷刺。
    他目視著前方，完全忽略了我的憤恨的白眼。既然他忽視，那我就盡情地瞪，以泄我心中不爽。
    “有那麼好看嗎？讓你一直這麼看。”人的餘光真的是一個妙不可言的存在，你不用轉過頭看著對方，都可以感覺到對方在死盯著你。
    “徐總，有沒有人說過你有自戀的傾向？”
    “沒有，沒人敢。”好吧，我能想象在你身邊生活的那些人每天過得有多麼苦逼了。
    “馮落，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有沒有好好想過？我覺得我們應該針對這個問題細致係統地談一談。”徐總，您當您是談買賣呢？還細致係統的談一談，要不要給您準備一份提要大綱，再做一個未來五年計劃啥的？
    見我沒有下文，徐孝詹清了清嗓子：“馮落，你太年輕，很多事情都考慮的不夠全麵。你跟你姐夫在一塊，你有沒有想過後果？熱戀期的人可以不計任何阻撓，可是當這段感情過去之後，你要麵臨的是什麼你知道嗎？來自外界的批判是小，來自家庭的打壓才是真正的阻隔。你跟他和他的家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相互之間已經建立了良好的感情關係，可是因為你的衝動而全部打散了這種平衡。因為一個人而讓很多人陷入痛苦，包括你一直都愛著的妞妞，這些你都想過嗎？”其實徐孝詹的這些話當然是每個人在確定一段感情之前都會思考的，對於正常的戀情來講，這些思考隻是一種判斷感情路線的必然路徑，基本上答案都可以很美好，可是，對於我這種非正常戀情的人來講，這種思考就是地獄的折磨，不管我怎麼想，都是死胡同，最終，想不出結果的我隻能避免讓自己去思考這些問題。但是徐孝詹現在把這些阻礙一五一十地放在我的麵前的時候，我是特別心虛特別難受的。
    “有問題就會有答案，我和姐夫會一一克服的。”
    “你還是太嫩，你姐夫是個前途無量的年輕領導，他可以擁有很好的未來。但是一旦事情公眾出來，對他的影響你想過沒有？他是一個國家公職人員，而且是人民刑警，你們的這種關係可能直接會改變他的後半生。就算他現在義無反顧地跟你在一起了，你們幸福的生活了，那之後呢？等到了感情平淡的時候，你們會發現你們和家人的關係和社會的關係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們為此失去了很多東西，即便你們不在意這些，你有沒有想過妞妞會因此而蒙上陰影？對於她的人生來講，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徐孝詹的話猶如一把鋸齒刀，一寸一寸地戳進我的心裏，每深一點，就讓我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人是脆弱的，不喜歡看到負麵的東西，都喜歡安逸地活著，也正是因為習慣了這種自欺欺人的心裏，從而導致了自己在麵對一些事實的時候會極其抵觸。然而，不論你有多麼的抵觸，事實就擺在那裏，你看不見不要緊，別人總是比你看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