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覺，盯著我看幹啥？”
    “你能看見我看你啊？”
    “廢話，那倆眼珠子賊亮賊亮的，你可別說你越過我看外麵的月牙呢！”
    “我還就是看月牙呢！”
    “少扯淡啊，今天哪有月亮，就有星星。”
    “嗯，是呢，有頭大猩猩，不愛吃蘑菇。”
    “操，你拐著彎埋汰老子！”
    “我就納悶了，你一個人民警察，怎麼就一嘴兒的髒字？”
    “擦，有幾個不會罵人的警察？天天跟那幫土匪牲口蛋子打交道，不硬氣點的能抓壞蛋麼？你還指著我真文縐縐地去說服那些犯罪分子啊？要是真管事兒，那老子還混個屁！”
    “切，歪理一堆一堆的……你怎麼不睡？”
    “睡不著，心裏頭不舒坦。”
    “咋？還記恨著我逼你放走了美人兒？”
    “擦，滾蛋！”明旭用腳狠狠地踹了我一下，然後又長歎了口氣：“落兒，你說咱倆傻不傻？”
    “啊？怎麼傻了？”
    “你不覺著嗎？天天倆老爺們帶一個孩子，不管是男人的活還是女人的活咱倆都得幹……”
    “糾正糾正！現在是我在做女人幹的活好不？你已經安心地做你的大男人了！”
    “對對對，我糾正，嘿嘿。這麼一想，咱倆挺逗。洗衣服做飯帶孩子，偶爾像兩口子那樣拌個嘴，現在倒好，你還會哭鼻子鬧委屈了，哈哈，真是越來越像當娘的人了哈！”這回輪到我狠狠踹了他一腳。
    “落兒，前兩天跟五哥出去喝酒，他還問起我是不是打算找一個，我說就這樣了，咱倆一塊湊合著過了，你猜他怎麼說？”
    “咋說的？”
    “那個死GAY，跟我說讓咱倆湊合成兩口子得了。”我聽到這句的時候，真是打心眼兒裏感謝王五大哥啊，哥啊，你真是我親哥啊，弟弟在心裏給你作揖了啊！淚奔！
    “要麼，咱倆真湊一對兒得了！我看這建議不錯，反正我也不嫌棄你！”
    “滾蛋，少跟著起哄！”
    “話說回來，姐夫，你對那種人……怎麼看的？”
    “你呢？你怎麼看？”
    “我覺得沒什麼，隻要不亂，隻要真有感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在局子裏，這種人見多了，有幾個不亂的？都是今天跟這個明天跟那個，轉了一圈，都特麼成了連橋了！不過，倒是真有好的。給你講個故事，我剛到刑偵組那年，抓過一個故意殺人的犯罪嫌疑人，那小子才19歲，大夥都叫他小光。半夜我在審訊室裏審問他，那孩子跟我交代了事情的原委。他就是那種人，不過他從來沒跟男人做過那種事兒。他喜歡一個跟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那個人比他大兩歲，雖然喜歡，但是他從來都沒跟那個人說過。農村結婚都早，那孩子在20歲那年就娶媳婦了，就是這樣，小光都沒有給自己做別的打算。小光的朋友結婚沒幾天，就患上了尿毒症，鄉裏鄉親東拚八湊地給湊了十來萬塊錢，讓那小子看病的，可不成想那小子的媳婦兒竟然帶著錢跑了。那可是救命的錢啊，小光一氣之下就找到了那女的娘家村子，在那個村守了七八天把人給逮著了，半夜在把女人拖到地裏，問她要錢，本來就想嚇唬嚇唬她，把錢要回來，沒想到那女的非但不給他錢，還說要不就跟他一起過日子算了。聽到了這些，小光就徹底火了，拿起石頭把女人砸死了。小光就沒想跑，回到自己的村子裏伺候他朋友。伺候了大概半個月時間，就被警方給抓了……”
    “那後來呢？那孩子判了多少年？”
    “判了8年有期徒刑，可是……在牢裏坐了一個多月就自殺了。”
    “自殺了？為什麼？”
    “因為他愛著的那個人死了，他知道了這個消息，就自殺了。”
    等明旭講完了這麼個故事，我們倆都沉默了。我覺得我的愛情比起小光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那個孩子比我小，心卻比我成熟的多，他並不要回報，隻是為他愛的人默默地做著他覺得值得的事情，甚至連死亡都義無反顧地陪伴著。我想我從此以後，會經常想起小光這個人，起碼在我覺得無助和脆弱的時候，小光都可能會成為一種別樣的力量。
    “那個孩子很勇敢。”我輕輕地感歎著。
    “也很傻，不是嗎？如果他不去殺人，他可以想別的辦法為那個朋友爭取活著的機會，至少，他們可以再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的。”明旭說的沒有錯，但是他並不知道小光當時的衝動，如果換做是我，我想我走的路也許不會與小光有什麼不同。即便小光按照姐夫說的那樣選擇了，他依舊會死，不是麼？
    “哦，對了，王五那家夥其實也挺專情的，這幾年都沒看他身邊有人。他心裏頭還是惦記著舊人呢，我倒是挺好奇，能讓王五那種家夥念念不忘的是啥角色呢？”何止他好奇，我也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