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脖頸間的利劍已經微微垂下，沐君言扯了扯唇，像在問自己，也像在問她，“我又怎能，拒絕得了你。”
    女子燦然一笑，淚水滾落，她撲到男人懷裏。“君言哥哥。”
    “嗯。”男子低低應著。
    “君言哥哥！”
    “我在。”
    女子幸福地笑著，“我們歸隱山田，就這樣，一直到老，君言哥哥，你說，好不好啊？”
    “嗯。”
    “我們還會成親，有很多很多兒女……”
    “嗯。”
    “可是成親要一拜天地，二拜父母。”
    沐君言眼睛閃過一絲殺意，搖搖欲墜的希望轟然倒塌。
    “君言哥哥，我父母被關在刑堂，你能把他們救出來嗎？我不想，不想成親之日，得不到親人的祝福，我想做君言哥哥的新娘子，做最美的新娘子……”
    沐君言忽而輕笑一聲，“我最喜歡玉兒。”
    女子未曾來得及歡喜。
    沐君言忽然道，“可你，不再是玉兒。”手中之劍反轉，就在將要一劍而過之時，女子輕巧閃開。
    沐君言看著她，溫柔地眸色一如當初。“我會，讓你見到父母。”話音剛落，利劍刺去，不再有一絲猶豫。
    女子閃過，看出他是動了真格，不由抽出兵器，兵刃相接，刺耳的聲音衝擊著耳膜。匕首比不得長劍。
    女子驚訝地看著他，躍上窗戶，沐君言目露殺氣，執劍而上。
    曾經相愛的戀人站在屋簷之上，手中兵器時刻準備著刺向對方的弱處。
    “君言哥哥。”女子道，“你一定要這樣嗎？我隻是，隻是想……”
    “與我無關。”沐君言冷漠道，“我說過，我最恨背叛。我給過你一次機會。”
    “他們是我父母！”女子激動喊道，“你憑什麼抓住他們！你不是最愛我嗎？為什麼你就不能跟我走！為什麼不肯放了他們！為什麼你一定要守著這裏。”她忽又哀求地看著他，柔聲道，“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不能一起！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死我活。”
    “惡心。”沐君言眼神一冷，背叛，便是背叛，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他厭惡背叛，正如他厭惡出賣他們的母親。然而女子偏要這般。沐君言已經容不得她，容不得一個擾亂自己心緒的人。
    他忽略心中悶疼，招招朝命門而去。
    他甚至不知道，女子的武功一點不差。
    她究竟，瞞了自己多少……
    利劍微偏從女子身上劃過，然而此時一顆小石子把利劍彈回原軌。
    ‘噗哧’一聲，是冷冰冰的武器刺入人溫熱身體的聲音。
    “君言……哥哥……”她呆呆地伸手，抓住胸前的利劍，一滴淚珠從她臉上劃過，她從未想過，君言哥哥真的會，殺了她。
    女子倒在屋簷之上，麵紗飄開，露出她嬌美的麵容。
    沐君言站在她，手中長劍還在往下滴著熱血，是他喜歡的人的血。他心中既有解脫，也有難受。
    是他殺了她。
    “不知閣下是誰。”
    一位背著布袋的男子落在他身旁，探頭瞧瞧女子屍體，“喲，是個美人，可惜就這般死了。”說完還煞有其事地嘖嘖道。
    沐君言瞥了他一眼，隻感覺是個奇怪家夥。然而剛才的石子，又豈是非同一般。
    站立良久，他叫人把女子拖走，扔到她刑堂裏的父母前。
    人死了，自己還要利用她一回。
    沐君言暗笑自己的冷血絕情，但又不曾後悔。
    愛與恨，從來不是一回事。
    既然理還亂，不如一刀而下，落個幹淨。
    他回首看著這位少年，“不知公子如何進來。”
    “進來嘛？”他鬼靈精怪的轉著眼，忽而笑道，“自然是跟著那位女子來的。”
    沐君言眼神一深，忽而看見男子腰上玉佩，古老的花紋密密地圍著中間的‘華’字，玉佩瑩白細膩，不似凡物。
    華家，傳聞中的神醫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