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陣濃重的藥味，即便已經開了窗子通風，可是藥味仍然揮之不去。
    洛非涯緩緩睜開眼，怔怔地看著帳頂，忽然分不清是顯示還是夢。屋外估計已是傍晚，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飄蕩在天空，他一側頭便能看見。
    “醒了？”蕭顧握著柔軟地毛巾一下下的給他擦臉。昏迷時還不覺得，現在清醒了，洛非涯隻覺得親昵的讓他不適應，連忙伸手推開。
    蕭顧拿著毛巾坐在床邊，顯然沒想到洛非涯會拒絕，有些不知所措。
    洛非涯道，“你怎麼還在這？”
    蕭顧的表情忽而沉了下來，想到這句話的意思，他或許不待見自己，更或許厭惡自己，又或許是過河拆橋。毛巾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扔到床頭的盤子裏，蕭顧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洛非涯，“你什麼意思？”美目陰鬱，活像一條毒蛇，大有不說清楚就咬死他的樣子。
    洛非涯張張嘴，忽然不知說什麼了。
    蕭顧彎下腰來，緊緊地盯著他，不肯放過他一絲的表情。“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還在這？”
    “你別挨那麼近。”洛非涯伸手按著他肩膀把人推遠了些。氣息相交的感覺，他一點都不習慣。見著蕭顧沉的要滴水的臉色，他道，“沒什麼意思，就覺得你不應該一天到晚總是守著我。”
    蕭顧盯著他看，洛非涯眼裏一片坦然，蕭顧便笑著，“不守著你，我能幹什麼？”
    洛非涯想說你是一教之主，總該有自己忙，反正不應該把時間都花在他身上。到後來，他依舊那句話：“說話歸說話，別靠我那麼近！”洛非涯把人推遠了些。
    蕭顧繼續鍥而不舍地靠回來。
    洛非涯歎了口氣，側臉看著外麵雲卷雲舒。
    蕭顧看著就在自己眼前的臉，耳朵默默地紅了，他自然注意到了洛非涯的動作，輕笑著，“想出去？”
    洛非涯沒看他，卻是低低地應了聲。
    蕭顧站了起來，“那我們出去吧，你悶在屋子裏那麼多天，也該膩了。”說罷想了想，問道，“起得來嗎？”
    “嗯。”洛非涯自己往後按著床板坐了起來，動作遲緩。蕭顧極有耐心地站在旁邊看他。等到他撩開被子要下來的時候，貼心地上前扶著他站了起來。
    蕭顧給他披上外套，虛扶著他往外走，等他實在支持不住時才送上幫助。
    “這種睡法，還好我腰沒斷。”洛非涯自嘲著，“不過倒是能找回一條命。”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長，然而如今大概提劍的能力也沒有。
    蕭顧放慢腳步，“你現在隻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夠了。”
    “我討厭藥味。”洛非涯皺皺鼻子。
    “忍忍。”
    “我還不喜歡劉大夫。”
    “是挺討厭的。”
    “不喜歡針。”洛非涯難得的抱怨著，“可是晚上還要見它。“
    蕭顧隻道，“就當一場噩夢，反正現在也不用放血了。”說完不禁笑著，“放血放血，聽著真像處理食物。”
    洛非涯沉默地走著，似乎為自己剛剛的幼稚話而反省。
    蕭顧卻有心逗他說多點話，“你看看我這明火教，可比的上你劍閣？”
    洛非涯聞言，倒是真的停住腳步看了起來，建築順勢而建，四周山勢連綿，樓閣亭台，風景優美，看著不像一個教派，反倒像官宦人家的山莊。“不能比。”
    洛非涯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比較：“劍閣在山上，每宮都隔得很開。你這裏反倒像個遊玩之地。”說完想了想，“這裏可是兩山之間？”
    蕭顧爽快承認，“你挺聰明，一眼就看出了。”
    見洛非涯看向那個荷花池，便幹脆扶著他下了曲廊，進了荷花池上的小亭子。然而這裏亭台樓閣的樣子是有了，卻比不得官宦人家的華美，都是些實用的木頭雕刻而成，上麵的畫少得很，有也是寥寥幾筆。
    小亭子很簡陋，不過反而令人多了幾分自在。
    洛非涯坐在石椅上，看向桌上的一把古琴。“看起來價值不菲。”
    “你想說什麼？”蕭顧問，
    “你會彈嗎？”洛非涯道。
    蕭顧朝他笑了笑，與洛非涯相對而坐，精致地琴就放在麵前。他撩起衣袍，先給琴左上方的小爐裏加入香料，點燃。動作慢條斯理，流暢非常。
    微風拂過，香味淡了些，飄飄渺渺間給人的感覺更強了。洛非涯專注地看著眼前人，指尖微挑，悠然、輕快的曲調緩緩響起。